裕隆城,全城人民挂白,他们对这个平疆王夫人很是爱戴。
“爷爷,我们为什么要挂白啊?”
幼小的女孩儿天真无邪,看着自己的家里挂上了白,有些不解。
“因为啊,平疆王夫人走了。”
老人抚摸了女孩儿的头。
“去哪儿了?还回来吗?”
女孩儿看向平疆王府,平疆王府一片凄清。
“不回来了。”
“哦!”
这样的对话在裕隆城内很多地方都出现了,那些小孩儿是白素心看着出生和长大的。
白素心每当裕隆城内有孩子要出生,就会亲自去探望,送上祝福和礼物。
这就是裕隆城居民爱戴白素心的原因,平疆王一家人都受裕隆城的爱戴。
平易近人,是平疆王的真实写照,丝毫没有大架子,和裕隆城内的人都是平起平坐的。
凌天志这几天一直坐在白素心的新坟前面,不说话,就这样呆坐着,凌梦萱姐妹二人劝说凌天志回去,凌天志都不听。
凌家将所有消息全部都封锁起来,凌家不能让凌逍遥知道他母亲去世的消息。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白素心到临死的时候都没有见凌逍遥一眼,这将是白素心这一生中最大的遗憾。
三年时间,凌逍遥将唐门之法学习完成,这三年里白素心的病情加重,远在西蜀的凌逍遥连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整个唐门都在瞒着凌逍遥,除了苏颜曦,凌逍遥心心念念着自己的母亲,想要给自己的母亲看自己的成果,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凌源志坐镇边疆,现在凌家军也是一片肃然,他们可是凌天志和凌源志一手带出来的。
当时白素心来到这边疆,所有的将士对于白素心的到来都嗤之以鼻,因为军营不是女人待的地方。
一个女人懂不得军营之事,这是那些将士的看法,直到白素心三鼓镇边疆以后,凌家军就多了一个领导者。
如今白素心入世,凌家军一片肃然,全都身着战甲,连铁骑都完整的站着。
“凌家军恭送夫人。”
边疆之上,十万凌家军震耳欲聋,声音连北莽都能听见,一片银甲,就像是挂白一样。
凌源志身边站着十位将士,有他的子女,也有凌家大姐的子女,还有义子。
这就是凌家军,当初一战平北疆的骁勇军团,也是为大秦踏江湖的铁骑。
裕隆城入冬了,下雪了,白雪大片大片的从天而降,就像是天也在为白素心挂白一样,整个裕隆城满是肃杀之气。
这次的大雪来得比以往更早,江南道也飘雪了,凌逍遥快入江南道的时候看到了天上飘雪。
他伸出手接住这白雪,不知怎么的,心中莫名涌出伤感,说不清楚的伤感。
“缺牙老头,这雪是不是来得早了些?”
凌逍遥看着飘雪的天空,他又看向缺牙老头。
缺牙老头摇了摇头,他不想多说什么,他怕忍不住就将白素心入世的消息透露给凌逍遥。
江南道这地方适合修身养性,最美不过江南。
江南有水,是充满了文艺气息的地方,还流传着不少传说,什么白蛇化龙报恩于人啊,什么一塔镇万妖,反正什么传说都有,还有不少用文字记录下来。
江南有琴,有字,有画,有着一幅又一幅的天然山水图,这是江南独有的,就像江南下雪一样,江南的雪,能成景。
凌逍遥现位于江南,江南下雪,凌逍遥看着这比以往来得早了些的白雪,莫名有了一丝感慨。
“娘很喜欢雪的。”
当初没有出家门的时候,每年下雪,白素心都会带着凌逍遥前去裕隆城关看雪,还有爬山那山,俯瞰整个雪中裕隆城。
那时候的雪是那么美,生活是那么的幸福,凌逍遥微微扬起嘴角,他的回忆中满是美好,那也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素心啊,下雪了。”
凌天志坐在白素心的新坟前,看着天上飘着的鹅毛大雪,他不是用手打理着新坟的墓碑,就像是抚摸着白素心的脸一样。
这里种满了桃树,是凌逍遥亲手种下的,当时白素心带着凌逍遥来到了这里,凌逍遥说桃花好看。
母子二人着手打造了这桃树林,白素心酿得一手好酒,她酿出来的桃花酒,酒香醇厚,让人喝了流连忘返。
桃树谢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和树枝,白雪覆盖其上,宛如一个个披着银甲的守陵将士。
“有它们,我放心许多。”
凌天志倒了一碗酒,仰头喝下,这恐怕是他喝过最烈的酒了,也是他觉得最难喝的酒。
“放心吧,逍遥我会照顾好的。”
这是凌天志给白素心的承诺,也是他最后能做的事情了,凌逍遥是白素心最放心不下的,他必须要让凌逍遥成长为江湖巅峰之人,那时候无人可欺。
雪,下大了。
江南道,凌逍遥初次到来就遇见江南下雪,他满心欢喜的看着下雪的江南道,自己从小说上看的如梦如幻的大雪江南,第一次来就遇见了。
“缺牙老头,这江南不是有一个什么三潭印月吗?在哪里?”
凌逍遥老早就听说江南的三潭印月很不错,有着高深意境,他就想去领悟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那样。
“还有还有,就是小说中白娘子被压的雷峰塔,我也想去看看。”
凌逍遥从平疆王府的藏书中了解到了江南,当初在西蜀和江南之间纠结,不过还是选择了西蜀。
他说江南修身养性,西蜀保命,先保命再修身养性。
大雪纷飞,凌逍遥身着白狐裘,他行走于大街之上,打量着这江南的街。
如此大的雪,凌逍遥还是第一次遇见,他寻一酒家,没办法,太冷了,他要来看看这江南酒家是否与西蜀和他们裕隆城相同。
“小二,上几道招牌菜再温二两小酒。”
“好嘞,客官。您稍等。”
凌逍遥和缺牙老头坐于窗前,外面早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了。
“今年的大雪是比往年来的早,来得急。”
“可不是嘛,真是邪门,这雪不仅不小,还越下越大。”
“你家雪越下越小?”
“不是,我的意思是不像以往的雪,细,小,慢。”
......
酒家中的很多客人都在讨论着今年的大雪,都说比以往来得急,来得早一些。
缺牙老头看着大雪,有些心不在焉了,这江南大雪,是否也证明裕隆大雪,白素心是否能看到这大雪。
“客官,您慢用。”
二两小酒温好,倒在碗中,还冒着热气,上来的菜都是凌逍遥没怎么见过的。
本来好好的一次江南行,马上就会终结,凌逍遥怎么也没想到,一场大雪什么都没带来,却给他带来了一个这辈子都不想听到的消息。
“白素心那女子剑仙入世,恐怕这雪就是为她而下。”
“可说不是,天道有命。”
“砰......”
凌逍遥一脸惊恐的转头看向讨论的那几位江湖人士,手中的酒碗完全破碎。
坐在凌逍遥面前的缺牙老头闻言不语,终究是瞒不住的,人多嘴杂。
“你.......你说什么?”
凌逍遥瞪大眼睛,询问着那几位讨论的人。
那几人没有理会凌逍遥,权当凌逍遥是一个消息不灵通的不入流的人。
“当初一人破十四门,威风八面,却被多人拦截。”
“呵呵,大秦就是翻脸不认人,京城之中还想保密?不可能。”
“白衣浴血,踉跄回裕隆,根基受损,如泄气皮球,无救治希望。”
“要我说,这肯定得怪罪大秦,过河拆桥,不是吗?”
“唉,江湖有名的女子剑仙,就这样去了。”
......
那些人讨论着,凌逍遥听着,他目瞪口呆,因为这几人所将之事,他完全都不清楚,什么一人破十四门,什么根基受损,什么拦截,他一概不知。
凌逍遥唯一知道的就是,白素心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女子剑仙,他知道自己的母亲用剑很厉害,在江湖上是女剑仙,他没想到自己的母亲还有这么多他不知道的事。
“你们说什么,我娘活的好好的,我都收到她给我写的信,你们......”
凌逍遥指着谈论的几人破口大骂,那几人感觉莫名其妙。
“呸,什么狗屁玩意儿,还白素心的儿子,莫名其妙。”
“你要是她儿子,还会不知道她死了?笑话。”
“滚一边儿去。”
......
凌逍遥突然感觉一阵害怕,脸上惊恐万分,转头看向缺牙老头,缺牙老头不敢和凌逍遥对视,这时外面的雪,已经积起来了。
“老头,他们......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凌逍遥眼眶红了,缺牙老头没有回话,只是看着窗外的纷飞大雪。
“你说啊,你说他们说的不是真的。”
凌逍遥怒吼,拍桌而起,直接将桌子掀翻在地,酒也撒了一地。
那些吃客看向凌逍遥,突然有些同情,整个江湖都知道,唯独他不知道。
“你娘,几天前就去了。”
缺牙老头不敢看凌逍遥的眼睛。
“去了,去了......去哪里了?”
凌逍遥摇晃着缺牙老头的肩膀,他现在整个人如同发狂的野兽。
酒家的老板,店小二还有那些吃客看到这一幕,无一不动容,因为凌逍遥恐怕是最后一个知道白素心入世的人。
凌逍遥踉踉跄跄的走着,失了魂,倒在了地上,又挣扎的爬了起来,无力的在地上挣扎。
外面大雪纷飞,凌逍遥站在雪地里面,有些不知所措。
“娘。”
凌逍遥喊的撕心裂肺,扑倒在了雪地里面。
大雪,还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