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省近年来可谓多有事端,博克善、程前贪污盐税,被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李斯义告到康熙面前,并有鎏金账簿为凭,里面涉及官员五十多位。治河总督张鹏翮因为山安同知佟世禄被污劾一案,被皇上严厉申斥。虽然没有被继续追究,但是工部侍郎赵世芳又弹劾张鹏翮贪污治河银两十三万进入自己的腰包,令张鹏翮焦头烂额。
黄河屡屡泛滥,张鹏翮自任河道总督以来,治理黄河颇有功绩,但耗费钱粮无数,工部屡屡要求彻查张鹏翮,并要求其追偿。去年康熙南巡,黄河水倒灌,夺淮入海,康熙多有苛责。佟世禄一案又被翻出,如果不是陈鹏年的帮助,张鹏翮恐怕真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为此康熙派四皇子和十三皇子到江苏查办官员治河、贪污等事项。
总督阿山也是非常头疼。在他的治下屡屡有事发生,他也是心情沉重。两位皇子的到来也给他带来很大的压力。柳敬宣自到任扬州知府以来,行事高调,却从未拜望过他一次(当然指收礼),所以阿山早憋着想给柳敬宣一个下马威。不想柳敬宣见解独到,才能过人。阿山不得不重新审视此人。而且两位皇子早已在隔壁监听多时,所以阿山也不便发作。
胤禛说道:“看这位柳大人,好像颇有建树。我们路过高邮时,就听到很多关于他的事迹,处处都是歌颂赞扬之声。”
阿山微微躬身,答道:“这柳敬宣确实有些才干。只是此人做事过于高调,不避收敛,不免有沽名钓誉之嫌。”
胤祥摇头说道:“总督大人,您这话就不对了。我看这柳敬宣气度不凡,一团的正气。只要能够为百姓做事、为朝廷效命,就已经很难得的了。别的我不知道,博克善、程前在任期间,刮减地皮足有三尺,听说百姓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像柳敬宣这种能够得到百姓如此拥戴的,我也只听说过于成龙、张伯行、陈瑸等寥寥数人。总督大人可不能小肚鸡肠、堵塞贤路啊。”
阿山脸上一红,讪讪说道:“十三爷教训得是,奴才知罪。”
胤禛瞪了胤祥一眼,胤祥没趣地闭上了嘴。
胤禛对阿山微微一笑:“总督大人,我十三弟口快心直,说话多有不周,还望大人见谅。”
阿山急忙说道:“四爷哪里话来?十三爷说得句句在理,奴才谨记于心。”
胤禛点了点头:“这柳敬宣做事听说确实很高调。到任以来就开办学馆、医馆。广收财礼,却分文不纳。听说还赢了扬州的国手林道宏和书圣梅云晟两位高士。不过我十三弟说得也是,哪怕这柳敬宣是沽名钓誉之辈,但就事情的结果而言,还是利国利民的。所以还望总督大人不要介怀。此次,我与十三弟来到江苏,就是要督办治河一事。对于江苏的钱粮、盐税也要监察。所以这柳敬宣不如让他先放手一干,且看他到底有多大能耐。”
阿山连连点头称是。
胤禛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这御前侍卫郭彦被杀,皇上十分震怒,特派一等侍卫慕容节烈前来扬州彻查此事。但慕容节烈给皇帝的奏折上说此案至今未破,而且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有见到。总督大人,这事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阿山嘴角微微上翘,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在脸上一闪而过:“此案出自高邮县,原属于知县柳敬宣负责。后柳敬宣升任扬州知府,此事就搁下了。容奴才再催促一下柳敬宣,配合慕容大人查找凶手。”
胤禛点了点头,然后带着胤祥离开了总督府。
阿山一直送两位皇子至街口,双方才拱手而别。
胤禛和胤祥回到所住的客栈。他们来到江宁已经快一个多月了。总督阿山多次希望两位皇子能住下自己总督府,却被胤禛婉言谢绝了。
胤禛对胤祥说道:“我准备去一趟扬州,对于这个柳敬宣,我想瞧瞧他对于治河到底有什么能耐。我听说老九、老十也到了江宁,我不想见到他们,不如明日我们就动身前往扬州,如何?”
胤祥爽朗一笑:“四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胤禛也笑了。
扬州知府柳敬宣接到总督阿山的一道公函:要求配合慕容节烈及早破获郭彦被杀一案。
柳敬宣急忙找来萧让,并将公函递给萧让。
柳敬宣紧皱眉头:“萧先生,您看我们该当如何?”
萧让想了想说道:“慕容节烈就在扬州城。听闻为了捉拿凶手,他已经发下英雄帖,请人帮忙。不如大人您亲自拜望慕容节烈,和他一同商讨这破案之事。”
柳敬宣点了点头说道:“先生所言极是。我明日就去。对了萧先生,这南宫璀云是不是走得时间太长了,怎么再也见不到面了。”
话音未落,门外响起南宫璀云的声音:“大人,我回来了。”
柳敬宣不由得大喜,急忙站起身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南宫璀云走进客厅,向着柳敬宣单腿打千,说道:“卑职给大人请安。”
柳敬宣一把掺起南宫璀云,微笑道:“南宫璀云,你如今已是我扬州刑司的刑曹,天天看不到人,我还如何办公?”
南宫璀云脸上一红:“卑职惭愧。郭彦一案始终没能找到凶手,所以卑职就一直在外边查访线索。”
柳敬宣略显激动地问道:“找到凶手了?”
南宫璀云摇了摇头,尴尬地一笑:“凶手没有找到。但是找到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柳敬宣眉头一挑,眼波之中闪出一丝光华:“快快讲来。”
南宫璀云眼带锐芒,盯着柳敬宣:“大人,您知道博克善和程前是如何下的狱吗?”
柳敬宣一笑,说道:“当然知道。朝廷上谁人不知是都察院左都御史陈诜在当今圣上面前参了他们一本,贪污盐税,克扣钱粮。听说有鎏金账簿为凭。”
南宫璀云眼中神彩更胜:“那您知道这鎏金账簿是谁递交给都察院的?又是谁做的这本鎏金账簿的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