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敬连微然一笑,说道:“这位女英雄说得在理。不过楚某也并非脑袋一热,便干此抄家灭门的勾当。如今北方沙俄屡屡骚扰边境,老儿康熙早已头痛不已。而西北疆南策妄阿拉布坦不仅想要并吞整个准噶尔,还想向东攻占喀尔喀蒙古。西藏久历兵乱,如今仍不平静。西南的苗王夜摩诃表面对云南巡抚佟毓秀俯首称臣,实则早已想要起兵举事,反叛清廷。时机一旦成熟,只要有一人振臂高呼,万里中华大地必然有无数华夏儿女起兵响应。到那时,清廷内外交困,终将被我大汉子民驱出山海关外。”
台下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冷冷说道:“如今天下承平日久。阁主如此做,必定会使中原大地烽烟再起、刀戈林立。到那时长江南北、黄河两岸伏尸百万、赤地千里。就为了某个不知名的跳梁小丑当皇帝,就要让那么多的无辜百姓为之陪葬。阁主,这你也说得出口。”
“是啊!这样做太缺德了。且不说能不能成事。就是死这么多人,老子也是不干的。”
楚敬连见台下纷纷议论,轻击了一下折扇,说道:“司马史君曾言,人固有一死,或重如泰山,或轻如鸿毛。满清鞑子自入关以来,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不知残害了我华夏多少仁人志士,屠杀了多少手无寸铁的百姓。看看你我,都是满人的服饰,鞑子的头型。诸位都是江湖豪侠,血性的汉子,难道都不觉得可耻吗?与其为猪为狗,苟活一世,不如揭竿而起,推倒这蛮夷的统治,恢复我大汉的河山。”
台下原来那位女子鼻子哼了一声说道:“我没读过什么书,不晓得什么轻如鸿毛、重如泰山之类的东西。我只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其实哪个人做皇帝都一样。我们老百姓不照样得卑躬屈膝,过着像牛马一样的生活。这康熙老儿虽然是个外族,但大家如今过得也算可以,谁家不是孙男娣女一大家子人。谁会愿意抛家舍业跟你干这掉脑袋的勾当。我看也就这毕四海毕老爷子昏了头,才会召集大家跟你一同造反。楚阁主,麻烦你动动脑子好好想想,就凭你手下那点人,造反不是痴人说梦吗!”
“是啊!好端端的造什么反。要我说,还是早些散去才是。一旦官府知道了,追查到这里,就麻烦了。”
“是啊!散了吧!”
大殿内的众人渐渐向殿外散去。
楚敬连望着众人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当年清军入关,多尔衮的铁骑所到之处,不仅杀光了反清的义士,同样踏断了大汉民族的脊梁。除了扬州还尚存一些反清的名士,其余中华大地早已臣服了太久。
大殿内的英雄豪杰渐渐都走了。有一人同样灰白着一张老脸走过楚敬连的身边。
楚敬连一看,原来是朱慈焕。朱慈焕虽然与楚敬连面和心不和,但反清的意志却是相同的。他见如今的武林豪侠都不愿再揭竿而起,那老百姓就更甭提了。自己年逾七旬,反清事业前途渺茫,复国更是无望。
朱慈焕望了一眼楚敬连,沉默地向殿外走去。他手下的一众人等皆垂头丧气,心情沉重。
毕四海来到楚敬连的面前,满面羞惭地说道:“阁主,属下实在是对不住。没想到…”
楚敬连摇了摇头:“毕爷身上还受着伤,早些回去休息吧。”
送走毕四海,楚敬连走到殿外,望着碧洗的天空,叹了一口气:“我苦心经营这么多年,这才发觉这所谓的雄图霸业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楚敬连转身看了一眼赵雨杉,苦笑道:“赵姑娘,你也如此认为吗?”
赵雨杉面色平静如水,淡淡说道:“阁主乃是当世之奇男子、大丈夫,所思所想岂是那些庸庸碌碌之辈所能及的。无论阁主做什么,赵雨杉都会誓死相随。”
楚敬连心念一动,胸膛微微有些发热。他没有说话,因为此时无论什么样的言语都显得轻如鸿毛,毫无分量。
柳敬宣与诸葛清琳回到自己的小院,公主纯悫则一直跟着走进了正厅。诸葛清琳径直回到自己的西屋,轻轻把门带上。
纯悫扫了一眼屋内的陈设,点了点头说道:“柳敬宣,你混得不错嘛!来这无垢山庄还能受到如此礼遇。”
柳敬宣也不瞧她,嘴角微扬,淡淡说道:“公主殿下,我实在想不通,为何您要一直跟着我?”
纯悫柳眉一挑,笑道:“实不相瞒,我这不是想看看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吗?如果你告诉我你的身世与楚敬连的关系,本宫一高兴,说不定就把你给放了。”
柳敬宣哼了一声道:“我的身世公主殿下不是早已派人查了个一清二楚了吗?何必再问。再说我与楚敬连并无丝毫关系,我姓柳,他姓楚。不过是君子之交罢了。”
纯悫面色一沉,脸上笑意消失全无:“柳敬宣,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如果你与他毫无瓜葛,怎么会在本宫即将捉拿到他的时候,你会奋不顾身前去救他。而且这银虹宝剑与玉融宝剑皆是赫连擎天的稀世珍宝,你与楚敬连一人一把,未免太招摇了吧!”
柳敬宣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椅子上,两眼盯着圆桌发呆。
纯悫冷哼一声:“你不说话,也没有关系。本宫不久就能查个水落石出。”
柳敬宣眉峰一扬,冷冷说道:“既如此,公主殿下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去吧。”
纯悫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柳敬宣心中诧异,略带疑惑地望着纯悫:“公主殿下为何发笑?”
纯悫看了一眼诸葛清琳的房门,笑道:“本宫昨夜找不到你们,所以就在一间不起眼的小屋里面忍了一夜。如今已经找到你们,当然要住在一起了。”
柳敬宣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公主殿下金枝玉叶,怎能与我等凡夫俗子共处一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