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乍起,箫声则缓缓而来。刚才的琴声古朴深邃,现在不知为何,配上这悠悠的箫声,琴声忽高忽低,时急时缓,曲声通灵,意味悠长。琴声、箫声交迭在一起,宛若秋日细雨,绵绵不绝。仔细聆听,仿佛听到秋天的雨珠滴在房屋上、砖石上,人们的衣服上,又仿佛听到行人轻轻的走路声、窃窃私语声、叹息声。
一曲终了,在座的众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上官云英和诸葛清琳。一时间,二楼大堂鸦雀无声。
赵雨杉仿佛听到来自自己内心更加深沉的一声叹息。
过了好久,楚敬连一笑,说道:“上官公子,不是在下说你。这谦虚要有个度才行。如你这般闲暇解闷的技艺,岂不是要让这玉凰台的演艺师傅都要喝西北风了?”
上官云英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地说道:“楚兄说笑了。”
楚敬连又冲着诸葛清琳说道:“不瞒诸葛姑娘,我先前只知赵姑娘琴艺冠绝这扬州城。不想诸葛姑娘的琴声更胜一筹。在下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诸葛清琳微微点了一下头,说道:“楚员外,请讲当面。”
楚敬连说道:“在下虽不会这丝弦之艺,但也略懂琴瑟之声。今日诸葛姑娘和上官公子的这曲‘秋铭’,让在下大开耳界。这‘焦尾琴’和这玉箫我想赠予二位,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诸葛清琳闻言,不禁动容,说道:“君子不夺人之美。我虽非君子,但也略知礼仪。你我初次见面,岂能收授如此贵重之物。阁下的好意我心领了,恕小女子不能收。”
上官云英赞同道:“诸葛姑娘说得是。此箫乃是楚兄珍藏之贵宝。初次见面,在下岂能无功受禄。这玉箫我在下是万万不能收的。”
楚敬连说道:“我能与各位雅士相识,乃是天大的缘分。诸葛姑娘与上官公子的合奏,不雅如天籁之音。这琴和箫虽是我找能工巧匠所制,但如果不能遇到它们真正的主人,又有何用。这焦尾琴和玉箫放在我这里,只会徒增岁月消磨,腐朽一生。既然二位嫌弃,那我就把他们砸了,也好过让它们碌碌一生。”说完,拿起古琴和玉箫,作势要扔到楼下。
上官云英突然说道:“楚兄且慢。”
楚敬连闻言,停住了脚步。
上官云英看了一眼诸葛清琳,说道:“楚兄,今日若因我等把这琴和玉箫毁了,这罪过在下实在承受不起。”
诸葛清琳也看了一眼上官云英,欲言又止。
周子健一笑,开口说道:“胭粉送佳人,宝剑赠英雄。既然楚员外如此至诚,两位应该收下才是。再说了,看你们也不是那种惺惺作态之人。”
诸葛清琳沉吟半晌,说道:“这礼物实在贵重。但不知我等收下后,该如何报答楚员外的一片盛情。”
楚敬连将琴和箫放回诸葛清琳和上官云英的桌案上,然后回到自己座位。
楚敬连说道:“诸葛姑娘此言差矣。如果姑娘认为我楚敬连赠送此物是贪图二位的报答,那二位就是在羞臊在下。如果不是真正的知音人,就是给我万两黄金,也休想拿走这两件东西。我将此二宝送与二位,是出于在下的一片至诚,你们千万不要多想。如果实在过意不去的话,他日楚某落难之日,有求于二位时,二位不要忘了这赠物之情便是了。”
上官云英拱手说道:“他日楚兄如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小弟必当鼎力相助,绝不推辞。”
诸葛清琳也拱了拱手,点了点头。
楚敬连看了看一旁的周子健,说道:“周兄此次前来,在下也是非常荣幸。听闻周兄猜到了一个谜语的谜底,能否让在下看看?”
周子健从身上拿出一张字条递给楚敬连。这是他进扬州城来到玉凰台门前时,随手抄录的一个谜语。纸条上写着:绿草茵茵被雨亲,昼夜交替为路行,盘古神威拓天地,世间晴空照万里。打一节气。
楚敬连看了一眼字条,抬头问道:“不知周兄猜的谜底为何?”
周子健一笑,说道:“绿草茵茵应该是个青字。被雨亲,青字旁边加个水,乃为清水的清字。昼夜交替为路行指的是日和月,合起来应该是个明字。盘古神威拓天地,指盘古开天辟地后浊气沉为大地,清气升为天空。而最后世间晴空照万里则指明清天和光明。所以谜底就是清明节。”
楚敬连眼睛不由一亮,手中折扇下意识在空中轻点了一下,说道:“周兄高才,在下佩服。”
赵雨杉刚才见周子健邋里邋遢的样子,心中略有几分看不起。此刻见周子健侃侃而谈,对周子健的印象改观不少:我只当这位青年剑客不过是个江湖粗人,没想到胸中还有几点文墨。
周子健摆摆手说道:“楚兄过誉,在下实不敢当。我也只是粗通文墨,而且我觉得这个谜语其实并不难猜。不过在下觉得出此谜语的人胆子好像大了些。”
楚敬连看看赵雨杉,又看看周子健,问道:“此话怎讲?”
周子健说道:“这清字可不是谁不谁都敢用的,而且后面还带了一个明字。虽然清明节是个重要的节日,但我朝对这‘清明’二字向来忌讳。公开用来当谜底,写这个谜语的人,你说他的胆子大不大?”
楚敬连微微一笑,岔开话题说道:“既然周兄答对了谜语,不知想要赵姑娘什么来作为奖励呢?”
周子健想了想说道:“猜谜只是我一时兴起,也不需要赵姑娘做什么。但既然楚兄提及,我想问一下,楚兄是哪里人?又是在哪里发财?今日为何能在这玉凰台自由出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