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公主纯悫突然来到知府衙门内,不过是想给柳敬宣一个下马威。自从她在夹江江边看到洪水退去,数万民夫相互传递柳敬宣的那刻起,她的内心就开始无法平静。这柳敬宣实在太可怕了。纯悫看到了柳敬宣面对洪水,毫不胆怯,勇不畏死的气魄,但同时她也看到了此人拥有别人所没有的影响力、号召力。这对帝国的根基实在不利。不仅如此,那日在瘦西湖边,柳敬宣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却能说出那番近乎于大逆不道的言论,这让公主纯悫更加坚定了要除掉柳敬宣的想法。
不过,如今这还只是个想法。这几个月来,公主纯悫一直在找机会。在纯悫的内心隐隐觉得柳敬宣的背后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此番突袭扬州府衙,就是要找柳敬宣的些许破绽,给自己除掉柳敬宣找个合适的理由。
诸葛玥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嘟囔着:“住着好好的,怎么一句话就让我们搬家。这柳大人就是个怂货,真是的。”
诸葛清琳的心情也有些复杂难明。说实在的,她在这里住着,每个人对她都是十分客气。衙役们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在这里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在她的记忆中,落鸟林的家总是冷冰冰的、空荡荡的。
虽然柳敬宣有些刻意回避自己,但是在背地里都会安排衙役料理西跨院的一切杂务。柳敬宣的心很细,细到有时会让一向淡漠如水的诸葛清琳都有些感动。她那颗一直冰封的心正在悄悄地融化。
但是公主纯悫今日已经开了金口,这知府衙门自然是不能再住下了去了。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收拾着自己的衣物。这里面还有柳敬宣派人到紫依轩为诸葛清琳量身定做的几身衣裙和一些日用物品(沐浴露和卫生巾是肯定没有的)。
快到掌灯的时候,柳敬宣派南宫璀云护送诸葛清琳来到城南金府。如今公主纯悫已经在府内用过了晚膳。他对柳敬宣的安排还算满意,相比当初离开扬州,这里虽然仅仅更换了几件简单的家具,但是房舍打扫得非常干净,而且锦缎被褥、纱幔珠帘都是全新的。
诸葛清琳一进金府,诸葛清怡便吃了一惊。
“妹妹,你怎么在这里?难道是公主殿下把你也抓来了不成?”诸葛清怡的脸色有些难看。
诸葛清琳刚要开口。
门外响起公主纯悫的话语:“清怡姑娘,这话从何说起啊?”
诸葛清怡心中暗叫不好:“这个纯悫公主,轻功真是了得。进来连一丝一毫的动静都没有。”
诸葛清琳急忙躬身施礼:“民女见过公主殿下。”
纯悫点了点头,不悦道:“我见你姐妹分开这么长的时间,想着彼此肯定思念甚笃。故此才从扬州知府衙门把你的妹妹接过来,与你盘桓在一起。你妹妹在知府衙门居住。那里都是些粗鲁的男子,时间久了,终究好说不好听。你怎能如此不识好歹?”
诸葛清怡急忙躬身跪地,叩头谢罪:“民女口不择言,还望公主殿下恕罪。”
纯悫淡淡说道:“我早就听闻诸葛二小姐武功卓绝,飞雪剑法无人能出其右。日后就跟着本宫也就是了。”说罢,大步向院外走去。
走到院门处,纯悫突然转头:“奉劝二位姑娘,不要在背后轻易胡言乱语,小心隔墙有耳。”随后转身飘然而去。
金府总共有四进院落,公主纯悫住在第三个院落,诸葛清怡、诸葛清琳、诸葛玥、罗红女则与其住在一处。第四个院落住着程浩然、何为弱、上官云飞、上官云英、南宫威满等人。另外南极子等十五人则住在第一、二道院落。随行的五百骑兵被扬州总兵莫雷泰安置在扬州巡防营单独一处营地。
自从公主纯悫入住金府,便命程浩然、何文弱派出几十名暗探,探听假朱三太子的下落。上官云飞、南宫威满等人偶尔上街走走,但都没有离开扬州府半步。诸葛清琳照旧每日去敬贤书院教书,柳敬宣也照常派马车进行接送。公主纯悫只是冷眼旁观,并没有进行干涉。
程浩然曾经提议纯悫,直接上楚府捉拿楚敬连,以便从他的口中探出假朱三太子的下落。公主纯悫再三思量,感觉还是不妥。此番来扬州主要目的是抓那个朱慈焕,楚敬连则是捎带一起给端了。只是如今没有抓到这假朱三太子,便兴师动众去捉拿楚敬连,其结果一定会打草惊蛇。如果跑了假朱三太子,此番前来扬州岂不前功尽弃。捉拿一个楚敬连这样一个江湖草寇,只怕父皇也不会答应的。
深夜,柳敬宣用罢饭,独自一人在院中散步。不知不觉柳敬宣来到了西跨院。曾几何时,这里还有那白色清幽的身影,皎如明月的面容。如今已经人去屋空,只留下一丛丛盛开的花朵在院中的一角,傲然绽放。
只听身后传来萧让的声音:“大人,您想念诸葛姑娘了?”
柳敬宣转过身,淡淡一笑:“这知府衙门从未有过女眷。不想诸葛姑娘阴差阳错来到这里。虽然我等并未有过多的交集,但这里还是充满了她的回忆。”
萧让微然一笑:“当初学生就说过。大人如果有意,就早该下手才是。如今诸葛姑娘离开此地,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
柳敬宣摇了摇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那诸葛姑娘乃是人中的彩凤,超凡脱俗,清丽出尘。我岂能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岂能终日纠缠于儿女私情。”
萧让眉头一动:“诸葛姑娘每日还去敬贤书院教书。如果大人同意,学生即刻向诸葛追云提亲。”
柳敬宣微然一笑:“不必了。一切还是随缘吧。”
萧让有些惋惜地笑笑,然后说道:“此番纯悫公主奉皇命以凤仪将军的身份来我扬州,大人如何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