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诸葛清琳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一旁的侍女诸葛玥望着诸葛清琳的侧脸，关切地问道：“小姐，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诸葛清琳眼睛呆呆地望着屋顶，淡淡地说道：“小玥，你明日跟我走吧。”

诸葛玥一愣：“姑娘，那老爷和大小姐呢？到底怎么了，我的二小姐？”

诸葛清琳依然口吻淡漠地说道：“八贝勒胤禩从中为媒，要将我许配给九贝子胤禟做一名侧室。你说，我是一闭眼答应呢？还是一走了之？”

诸葛玥本想恭喜诸葛清琳，但听眼前二小姐的语气，分明十分不乐意：“小姐。这本来是件喜事，您怎么听起来有些难过啊。奴婢虽然没有见过世面，但也听说过。这九贝子乃是皇亲贵胄，富甲一方。不知多少女子想要高攀都高攀不上。虽说侧室有些委屈了小姐，但在一般人眼里，那已经算是登了天了。”

诸葛清琳被诸葛玥说得“扑哧”一声笑了，转头望向诸葛玥：“看你这么愿意，不如你替我嫁给这九贝子如何？”

诸葛玥一撅小嘴，不乐意道：“小姐又拿奴婢打岔。”

诸葛清琳眼望屋顶，神情重新变得落寞：“那九贝子贪杯好色，在京城是出了名的花中魔王。倘若我嫁了去，只怕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诸葛玥闻言吓了一跳：“小姐，要这么说。那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诸葛清琳脸上浮现一丝哀伤：“父亲生我、养我多年。如今已是花甲之年，我却从未尽过一天的孝道。如果我为一己私利，一走了之。诸葛一门必遭塌天大祸。我怎能坐视不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岂非白读了。”说罢，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诸葛玥见诸葛清琳流泪，眼睛一酸，竟哭出声来：“小姐，那该怎么办啊？”

诸葛清琳柳眉微挑，咬了咬牙，说道：“大不了一死，也能落个清净。”

诸葛玥使劲抓住诸葛清琳的手臂，哽咽说道：“小姐怎么能轻易说出这种不祥的话？小姐如果死了，奴婢也不活了。”

诸葛清琳心头一热，将诸葛玥紧紧抱在怀中：“你又是何必呢？”

过了好半天，诸葛玥抬起头：“小姐的命真苦。当初那个上官公子要是能够早些向老爷提亲，该多好。在奴婢眼里，上官公子与小姐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没有比他再合适的了。”

诸葛清琳心头一动：是啊！论人品、相貌、武功、学识，即便诸葛清琳不曾接触男子，她也清楚上官云英算得上凤毛麟角，人中龙凤。只是她的内心隐隐觉得自己似乎与上官云英的缘分似有还无。说有，自己与上官云英时隔不久，便两次见面。而且两家渊源颇深，同属四大山庄，威名赫赫。说无，两次相见，几乎都是不欢而散。在扬州城，自己一时兴起，唇枪舌剑，重重地卷了对方的面子。虽说上官云英并未动怒，但在这男尊女卑的世界，心中的芥蒂是绝对有的。此次与上官云英琴箫合奏时，气氛还是融洽的。但是自己为替父亲出头，一出手便重伤了上官云英。换做是自己，恐怕也要敬而远之。这一切都是命啊！

想罢，诸葛清琳轻声叹了一口气。

清晨，天刚蒙蒙亮，诸葛清琳便听见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诸葛玥起身轻轻打开门，只见诸葛清怡拎了一个小包，抬腿走进屋内。

诸葛清琳起身，款款一礼“姐姐，这么早来此，可有何事？”

诸葛清怡妩媚地一笑：“赶紧走吧。马车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诸葛清琳一愣，感激地瞅着诸葛清怡：“姐姐的好意，妹妹心领了。只是我这一走，诸葛一家必遭塌天大祸，小妹岂能安心。”

诸葛清怡嘴角微勾，淡淡说道：“我一直认为你与他人不同，原来也只是一个鞋弓袜小之辈。那胤禟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贪图我落鸟林的便宜。如果他识趣的话，我们各走各的两不相干。如果纠缠不放，姐姐就到四贝勒的府上告他们一状，看看他们皇家还要脸不要。这八爷胤禩最要面子，相信那九贝子胤禟再也不敢纠缠妹妹。实在不行，姐姐我就一剑把他那个玩意切开晾着，让他断了调戏女子的念头。”

诸葛清琳心头一暖，清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哪有姐姐说得如此简单。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得罪了这些皇亲贵胄，这天下之大，焉有我等父女的立锥之地。父亲生养我多年，我未曾尽一天的孝道。不给父亲带来荣华富贵也就罢了，却要给全家带来杀身大祸。妹妹断然不能如此做。还是那句话，姐姐的好意，妹妹谨记于心。此事休要再提。”

诸葛清怡面容变得清冷异常：“妹妹说得不错。是姐姐我多事了。那我这就跟父亲说，妹妹答应了这门婚事。到时过得府门，一想到妹妹被那淫贼蹂躏，父亲不知活得多么畅快。”

诸葛清琳的脸色煞白，秀眉挑了几挑。

诸葛清怡冷冷道：“我没有你读得书多，这三从四德的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换做是我，绝对不会如此做。你我皆是江湖儿女，生有何欢，死亦何惧。父亲虽然生养了我等，但不意味着要作践自己来报答他老人家。荣华富贵，我呸！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每日不过三餐、睡觉不过七尺。我落鸟林又不是没有钱，给父亲整个金山又有何意。等你入了贝子府，此生再见父亲一面恐怕都难。还提什么尽孝？就如你所说，父亲已逾花甲，该享受的他都已经享受。如果他还想靠着嫁女儿光宗耀祖，我都看不起他。”

诸葛清琳的脸色阴晴不定，眼睛乜呆呆看着桌面。她何尝不想一走了之，但是她依然提不起勇气。诸葛清怡说得不错，诸葛清琳读书太多，但她最先受的教育就是二十四孝经。封建礼教荼毒着千年的文明，即便诸葛清琳是那样的清丽出尘、孤傲冷艳，依然无法逃脱封建礼教的桎梏。

但诸葛清怡不同，她自幼习武，杀人无数，封建礼教在她的眼中不过是一股难闻至极的臭屁。除了父母、妹妹，其他的一切根本放不在她的眼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