莯怀出了门, 心中难免失落,她知道他现下这个处境要给他时间,见他这般冷漠疏离,心里越发不好受。
想起他刚头那般衣冠不整的风流模样, 越发觉得他经有了侍女伺候, 刚头她还听到了女子的呜咽声, 现下回想起来,心中越发明确。
没想到, 也不是只有他师父才以, 别的女子他也一样会亲近。
她一时不知自己心中该何感受, 明明不开心,是却又放心了, 至少他经对他师父死心了。
为何不是她, 为何总把她拒之门外,难道是她不够有女人味?
莯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打扮,确实不够女人, 或许就是差在这里。
莯怀心事重重回了亭子,一路上也没有看见小鸭,一时有些疑惑, 莫不是送货把自己给送丢了?
莯怀想到这里, 觉得自己痴傻了, 还真把仙门的尊者当成一只小鸭了。
她才这样想着, 就看见远处一只小鸭一步一叹气, 慢吞吞往这边走来,瞧着和刚头离开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拈花耳朵泛疼,一路叹着气走回来,真是没想到, 长大了,到底是长大了,那架势差点没把她给吞了,比在她面清冷有礼的样子完全不同。
果然在师父面,和不在师父面,是两做派啊!
莯怀见她慢悠悠走近,拿着衣裳迎上去,“尊者,你去哪里了,我去了子澈的院子,也找不到你?”
拈花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小忧伤,“我自然是给你去送货了。”差一点就把自己也给打包送出去了。
莯怀闻言,忍不住问,“尊者进去,难道没有看见什么人吗?”
能看见什么人,不就他一个?
拈花想起刚头柳澈深那般咬自己,一时间心跳得厉害,现下身上都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的体温,无法忽略,她那时甚至能感觉到他在发颤,也不知是紧张的,还是兴奋的?
拈花琢磨着,应该是兴奋,这混账东西要是紧张,还能该摸的地方一寸都没有少?
拈花想着胸口泛疼的二两肉,整个都泛红了。
上回也就罢了,这回真是太过了。
她就不该来这一趟,竟然差点被自己的徒弟……
真是没脸见人……
莯怀见着小鸭神非常复杂,时纠结,时发抖,一时疑惑,“尊者,你怎么了?”
拈花闻言不再想,抬头看向她,“没什么,就是离开的时候出了点小问题,你倒是来得及时。”
莯怀听她夸奖自己,尤其还是一只小鸭,这般长者模样,让她颇有些难以形容,她收敛了一下啼笑皆非的心思,“我本是去院外头等着,突然听到有人叫骂,实在难听,便进去了。”
拈花示她放下手中的衣裳,准备钻进去,“那叫骂的人呢?”
莯怀似乎也疑惑,“我进去的时候,经没了声音,不知道去了哪里?”
拈花钻到一半,又探出了头看向她,“人不见了?”
莯怀认真点头。
拈花突然有些奇怪,她刚刚虽然况紧急,也有留到外面的静,那些叫骂声是在柳澈深出去以后便没了。
他现下一个毫无修为的人,出去能做什么?
还有那结界,他离开的时候有,回来的时候就没了,瞧着倒好像是他自己布的,他修为尽失又怎么能做到?
拈花着实有些想不明白,便也不去想了,反正他后头也是重修仙,现下如何,也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对她来说,都是危险。
柳澈深现下只是暂时隐退,等重回到修仙界,她陷害他的真也会暴露出来,到时她是受尽千夫所指,稍有不慎就有外。
这莯怀后头是厉害,炼制的丹药皆有妙,在话本里,对恒谦的修为是如虎添翼,现下虽还没有成长起来,也是一块救命符。
她一脸凝重看着莯怀,“我替你送的货也送到了,你得给我报酬。”
莯怀有些疑惑,伸手指向自己,“尊者是说我吗?”
“自然是你。”不然她费那神儿去送货干什么,她是个反派,又不是慈善家?
再说了,那朵血莲就足能让他的身体倍儿棒,刚头不就差点把她给办了吗,那小混账是血气方刚得!
拈花心里越发琢磨起来,“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只是往后若有你身旁亲近的人要手杀我,你一定要劝阻一二,顺便喂些仙丹妙药救我。”
莯怀听到这话有些奇怪,不过倒也没有想太多,看向她,神坚定,“尊者乃是子怀的长辈,是仙门的大道者,自然没人能伤得了你,倘若有危险,不必说,子怀也必定倾囊救。”
拈花拿到救命符,心满足地钻进衣裳里,重变回来,有了自己的衣裳,果然浑身都舒畅了许多。
就是乌青的地方一点没少。
这混账对人真是一点都不温柔,哪有一上来就乱来的,难怪话本里没姑娘愿跟他!
拈花趁莯怀没留神,伸手遮掩了耳朵和脖子上的痕迹。
莯怀等她穿好衣裳,才回转过来,“尊者,子澈他真的吃了药吗?”
拈花一边揉手腕,一边心累,“吃了吃了,还多加了一餐。”
多加一餐是什么思?
莯怀没能听懂,是拈花经径直往走去。
她也不好再问,连忙跟上,莫名感觉与尊者亲近了许多,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变了小鸭的缘故,总感觉她走路有点蹦蹦跳跳的错觉,明明瞧着这般高冷绝尘。
院子里依旧安静,那些被困着的修仙之人一个个惊恐非常,看见柳澈深一个接一个往后挤。
柳澈深看着他没有说话。
其中一个人害怕到语无伦次,“柳子,放放放过我罢,我也是一时糊涂,才才才到您跟放肆。”
周围太过安静,以至于他颤抖的声音格外放大,哪怕是白日里,也觉得压抑。
柳澈深面上依旧没有表,平静地开口,“别再来了。”
几个人连连点头,“是是是,往后绝不再来!”
柳澈深没再说话,安静看了他半响,转身进了屋里。
仆从连忙悄声上,“子,外面那些人如何处置?”
“丢出去。”里头传来了清冷的声音,格外冷淡。
仆从也不敢再打扰,拖着那些虚弱无力的人,纷纷退下。
皆不敢再在他面妄言,哪怕他现下落得这样的名声,也不是他这些下人能说的。
最要的是,那些修仙之人来了此处,都跟被掏空了似的回去,着实有些吓人。
子瞧着虽是这般谪仙风度,结合了这一点,就莫名让人心生寒。
屋里再没多余的声响,屋外头也没有太大的静,所有人做事都静悄悄的,连阳光都似乎照不到这处。
柳澈深安静坐了一会儿,才慢慢站起身,重整理了衣衫,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起身走到书桌,重执笔,默写清心咒。
只是拢在衣袖里的手却微微发颤,连着他的心跳,一直都没有平静过。
那难以遏制的慌乱压抑,连心脏那一块都缩紧了,让他无法呼吸,也没有办法集中注力。
所有的思绪都在自己的手上,身上,那温软滑腻的触感,无时无刻不在夺走他仅剩的思绪。
柳澈深面上虽没表,呼吸却经乱了。
他沉默了半响,终是扔下了笔,半个字也写不进去。
“攻玉。”外头一名老者迈进了屋里,“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柳澈深没有回答,只恭敬唤了一声,“叔父。”
柳叔父见这般瞬间就明白了,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又是来辱骂你的?”
柳澈深没再开口。
柳叔父鼻间出气,一时也不想再提这事,“我经替你说好了,此去昆仑拜师,衡山一事就此揭过,那处仙长知你是个资质好的,以不计较外头的名声,收你为徒。”
柳澈深闻言依旧没有说话,显然不打算去。
柳叔父见他无于衷,越发着急,“你说你没有做这样的事,叔父也信你,是你不能不修仙!我这样的修仙世家,你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吗,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万不能因为此事放弃了这条路!”
柳澈深许久才开口,“我不再拜师。”
这不拜师,谁愿容他留下修仙?
柳叔父见他这般说,微微一顿,也是通透之人,瞬间知道了关键所在,“不如叔父再去衡山说一说,衡山会给我几分薄面,说不准你师父重想想,也就信了叔父,愿重收你为徒,若是面子上过不去,收你做关门弟子也未必不。”
柳澈深闻言眼睫微微一,抬头看来,眼里瞬间有了希翼,显然是想要回去的。
柳叔父终于得了个准信,心中大喜,当即一拍手,“你莫急,叔父这就去,你在这里好好修心,不日便给你带回好消息!”
柳叔父说完连忙三步并两步,快步离开。
柳澈深在原地默站了许久,心中莫名有了期许。
他走到了临湖一旁,那门还是虚掩着,她离开之后就没再过。
他站在原地看了许久,慢慢俯身,伸手碰向了地,地上湿漉漉的小脚丫印子早干去,看不出来一点痕迹。
她每次都这样,总是让人出乎外,却又觉得料之中,完全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刚头那一连串的小脚丫叫他多看了几眼,不知她怎么想的,进来的时候还大摇大摆的。
柳澈深唇角微微扬起,眼里轻轻透出一抹笑。
“你是不是犯贱?”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他唇角的笑生生顿住。
心魔缓缓从他手腕上绕出,腾在空中,比起往昔大了数倍。
“你难道忘记她之是怎么害你的吗?如今只是一时想起回来看看你,瞧着没有半点愧疚之心,你在她心中不过是一个有无的棋子,小小的喂你吃一颗糖,倒让你不记得熬过的苦了,现下来看你,只是怕你死了,让她背负害死往日弟子的名声罢?”
柳澈深触碰地板的手慢慢收紧,眼里的笑也渐渐消失不见,取代之的是眼眶的酸涩。
不会的,她都来看他了,一定是记挂着他的。
他再等等,说不准师父就同了。
关门弟子也是弟子,只要她同收自己,他以不计较以这些事……
什么都以不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