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得出舱，但是我们这里没有准备能供人类在太空生存和移动的设备。”半个身子都外露着机械构件的天舒头也不回的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在任务中维护船体外壳不是无人机就是我出船。”

十五分钟后皮安士胆战心惊的踩在君士坦丁号的舰船外壳上，他的全身像捆粽子似的被绑上了各种各样的造型粗犷管线外露的机械部件。也不知道是因为天舒的审美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每次皮安士看到这些部件上的直接暴露在空气中的飞轮和疑似粗犷电子管的都觉得有些心虚。

十五分钟用一堆皮安士叫不出名字只能归类为破铜烂铁的东西进行粗暴铆接和接焊工作后几乎毫无美感可言的被称为“百夫长型内置能源简便深空生存装甲0.001A”的破铜烂铁就被制造了出来。

一根同时承担着供氧和连接的软管连接着皮安士背后的背包，从君士坦丁号上输送的空气经过背包的加压处理后被被释放在皮安士的身周，而皮安士胸口的简易力场发生器则将尽可能多的空气约束在了皮安士身周。

皮安士忍受着临时拼凑出的力场发生器制造出有如皮安士家乡手扶拖拉机的噪音，进入力场内的各类辐射都被皮安士赋以衰弱的概念以防自己周身的空气被加热到足够烤焦自己。

皮安士忍受着通过背包和通气管传来的异味，绑在他脚踝上的简陋的磁场发生器散发着让皮安士皮肤隐隐灼痛的高温一边将皮安士固定在君士坦丁号的表面。

皮安士眯着眼睛看向了昏黄的地球，艰难的踏出四十二步后抬起手指向1999号地球高声喝骂。

“你瞅啥！？”

十数亿人的咆哮卷起无形的风暴，但却只让沸腾的昏黄云海的泛起的波浪微微一滞。下一秒的皮安士面前的景象就变成了一座覆盖着青苔的古老城市，城市的建筑以非常人所能理解的非欧几里得型几何的样式存在着。

大量克莱因瓶似的不可定向型吊诡庙堂和高楼以不符合三维世界结构的样式堆砌在一起的同时又间隔了一段距离，皮安士强忍着眩晕和恶心将目光移向了城市的中央，他看到了一个浑身黏稠绿色的混合了各种生物特征的庞大生物正毫无感情的注视自己。

它的注视中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皮安士只能从它似乎并不存在的眼睛中感受到冰冷和毫无情感的恶意。就像他曾经随手按死的蚂蚁。

“克苏鲁，是克苏鲁，在地球上。”皮安士暗中庆幸着非欧几何在四维空间中的模型认知和了解是学会的必修课程，如果他此刻还是那个刚进入学会的新人那么他在看到那座诡异古城的第一眼就会因为常识被过量的信息击碎而导致理智崩溃。

他一边通过直接的声音传播将自己的发现传进船舱内一边将通讯系统的功率调到最大。最后他还是不放心的忍住不适的眩晕和作呕咬着牙低声念诵了两句简短的祭术咒文。

“听不到我就再说，再听不见我就讲到你听清楚为止。”

直接作用于泛人类史的力量让皮安士想要表述的意思毫无阻碍的传达到了船上成员的意识中，而在另一边注视着全息影像的考尔博士在面甲下露出了微不可察的笑容。

然后她接通了另一个通讯频道。

“完成当前任务后去一九九九号宇宙的地球继续执行救援任务，那里出现了旧神的投影，他们搞不定。”考尔博士的手指叩击着桌面，继续说道：“不用急着展开行动，那边有祭术部新人第一次面对真正的旧神，将事态维持在可控范围内就行，他还没发现那只是投影。”

“那个新人，好像不怎么聪明的亚子”通讯频道的另一边传来了口音怪异的汉语。

考尔博士似乎对对方滑稽的口音积怨已久，她有些不耐烦的最后补充了一句后就断开了联络。

“顺便好好盯着新人，他的情况可能不太好。”

仅仅的短暂的瞥视皮安士就感到了了大脑的吃力，他的大脑竭力处理着过量的信息，皮安士太阳穴上的血管突突的跳动着，他甚至能听到心脏在胸腔内竭力的搏动的声音。

皮安士明白自己刚刚发动的注视剥离并没有奇效，反而引来了更直接的观察。那是因为刚刚地球上的东西并没有看向皮安士，在皮安士发动了祭术后才吸引了它的注意。而皮安士现在已经被压制得无力再次发动一次祭术剥离，只能够生搬硬扛的与那道无悲无喜的目光对视。

每一秒皮安士都感觉到无法想象的大量信息流在冲入自己的脑海，如果这些信息流是水的话皮安士已经被淹没了胸口。他如有实质的感觉到呼吸正在一点点都变得困难，仿佛自己周围的不是空气，而是被诅咒的铅水一般每次肺部的收缩和舒张就会带来迟滞沉重的剧痛。

“呕”皮安士开始承受不住错乱的视觉带来的失衡感所产生的极度恶心，他弯腰干呕了一声后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重新撑起身子声音沙哑的低诵道。

“我探索，我发现。”

以人类的求知欲为作为基石的祭术被发动，皮安士的求知欲和理解能力被空前的加强，在无知者看来无法形容的拉莱耶古城在皮安士的面前变得只需要结合知识进行一些理解后就能被皮安士所清晰的认知。

两行原油状眼泪渗出了皮安士的眼眶，祭术的副作用早早的显现出来让皮安士的双眼刺痛不堪——这象征着人类在探索发现和认知世界时的付出的牺牲。皮安士抬手用手背胡乱的擦拭脸上的粘稠原油状泪水，黑色的油彩在皮安士的脸上被涂抹得仿佛远古人类部落在脸上作为装饰的战纹。

在彻底看清了浮在漆黑的海面上的古城和屹立在昏暗微光的天空下被不知名物质的皮肤覆盖满全身混着这诸多生物身上最令人厌恶特征的身影后皮安士闭上了眼睛不顾自身对祭术的控制已达极限，逃跑般的向前踏出四十二步后大吼着再次发动了注视剥离。

“把我拉回去。”视野一片漆黑的皮安士忍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烈刺痛对君士坦丁号内的人大吼着。接着皮安士就感受到了一股巨力从身后传来将自己快速的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