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罄响穿入云霄，同时也打断了纯阳殿内的讨论，五子与尹志平一同起身向殿外走去。

即将经过杨?之时丘处机停下了脚步，看了看这个身量已经高出自己一头的徒孙，感慨万千。

“?儿，大比即将开始，无暇多谈了。派中所收集到的信息已经尽数在此，此番若是你有什么需求，尽可调动全真弟子。”

老丘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连同一封书信一起递给了杨?。

“这封书信你到了襄阳便交给静儿，江湖现在已经是你们这代人的，他年岁也不小了，却不知我们这把老骨头还能见他几次。”

这番话换别人的口说出来必定是黯然老迈的口气，可在丘处机嘴里却毫不颓唐，说罢哈哈笑了几声便出了门，却有一股与天公挣命的气魄。

既然主要的情报都已经获取的差不多了，重阳宫自然也不必久留，江清波等四人只多停留了半日，观了山门大比之后便告别众道，下山前往襄阳方向而去。

蒙宋之间的战争已持续多年，江曲二人和杨?夫妻一路南行，多见村庄十户九空，待到渐渐行至蒙宋交界之处，道路上的往来人员这才多了起来，就这情况还是托这两年未有大战的福。

曲灵生昔年也是见过金宋乱战的，对眼前的惨状倒是没太多感触，江清波这辈子却是未曾见过天下战乱造就的满目疮痍，经常为之叹息。

这一日四人又经过一处村庄，这庄子上已经尽剩了些老弱病残，所见之人宛如行尸走肉，眼中却是连丝毫生气都没有。

江清波看他们可怜，将一些干粮尽数放在谷场上发给了村民，可不少人只是呆呆坐在那里，连拣取都懒得。

杨?见他情绪不高，便问道：“江前辈，我年少时不经事，对这国仇家恨看的没那么深重，后来却是受郭伯伯教导，兼之行走四方看到这百姓的苦难，方才明了他老人家时常念及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您所处的宇宙想必早已天下大定了吧？”

“这天下哪有不打仗的时候，只是国强方能不受欺辱罢了。”江清波想说没有，可仔细想想，华国是太平了一些年头了，可地球上其他地方不还是照常在打仗么。

“难道白前辈不去管这些么？若是如此，这主宰的位置当了做甚？”龙绰儿听了他的话倒是甚为吃惊，她只以为一但有了主宰，这天下自然大同。

“身为主宰之后，所言所行便要为整个宇宙负责，何况人自己造的孽，总要自己承担责任，哪有事事求神的道理。神明初始也许能响应一二，可当这天下战乱无时不有，延绵千年万年，恐怕他也看得淡了。”

江清波这番话令其余三人足足咀嚼了半日。

终南山离襄阳路途遥远，中间又有几处属于蒙军重兵把守的关隘，四人虽然有着全真教帮忙弄的路引，但为避免生出是非，一路上却走得稍微绕了一些。

江曲二人但有闲暇便在练功，几乎连在马背上的时间都用了，途中杨?又去寻了几条菩斯曲蛇，服用蛇胆之后二人都觉得内力有所精进，但要说突飞猛进差的还远。

将将行至楚地的时候，四人行囊中的干粮淡水均已耗费的差不多了，好在岳阳离他们的所在只有不到半日路程，商议之下便决定转道往岳阳补充些食物。

“嘘～～嘘嘘～～”

眼看离岳阳城还有二十余里地，路边的树林中突然传来一阵哨声，四人凝神警惕，却听这哨声渐行渐远，中间夹杂着十五六人拨草行走的声音。

“听这声音，却好似在驱赶蛇虫？莫非此处有丐帮弟子？”

杨?义父乃是昔年五绝之一的白陀山主欧阳峰，他虽然不通驱使毒物的法门，但昔年也听欧阳峰讲述过。龙绰儿更是养蜂的好手，二人顿时听出了这哨声中的含义。

“既有丐帮弟子在此，需得前往看看，无事便罢，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还需我等出手相助。”江大少自诩为洪九指的未结拜兄弟，听了自然不能当作没事人，四人寻了个所在将马拴住，展开轻身功夫便向林内摸去。

行了怕有不到半里地的时候，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杨?率先从树梢挑下，仔细看了看周围，却从草丛中拉出了两名早已倒毙的尸体。

这两具尸体都穿着打满了补丁的百家衣，粗手粗脚，但装束却颇为整洁，看似是净衣帮的弟子，浑身上下血迹斑斑，致命之处一在喉结，一在胸腹，肌肤触手一片冰凉，却是死去有段时间了。

在这两具尸体附近，还有不少被利刃割断的蛇虫。

“看来果然是丐帮弟子遇敌！这两名弟子乃是平放在草丛中，想是方才那批弟子寻找到了尸体，却因着急追捕敌人，便先用草丛草草掩盖住。”

曲灵生看了看四周的脚印痕迹，做了个判断，他在林地王国学了不少追踪探查的小技巧，若说在密林当中寻人探物，恐怕这天下没有第二个能出其右的。

“龙儿，你看这伤势！”

杨?仔细检查了一下，却发现除了一眼便可发现的两处致命伤之外，这两名弟子每人身上大小伤口不下百处，却不像是搏杀而死，更像是被虐杀的。

龙绰儿上前一看，神情顿时凝重了起来，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之后齐齐点头道：“好像是风使！”

“风使？情报上不是说这厮跑去鲁东了么？怎的会在岳阳附近出现？”

江曲二人一听此事和无忧居士有关，顿时警惕万分，环目四周提防有埋伏。

“东处三里外似乎有打斗响动，估计是方才驱蛇的丐帮弟子遇险！”

曲灵生蹲在地面，一手在耳边虚挽，贴着树干，另一手手指直直插入了泥土内，运用内里在感觉大地的震动。

“走！”

四人一声呼哨，再也不隐藏身形，向着东方疾行，刚过二里又发现了三名倒地的丐帮弟子，血液从伤口中涌出，看似毙命不久，几条被斩断的竹叶青犹自在地面上扭动着已成半截的身体。

“呀～”

“魔头还我兄弟命来！”

“刘舵主，程舵主，这蛇阵对风老魔无甚效用，快结打狗阵！”

这会林内激战的对话却已不用内力也能听到，江清波等人加快脚步前行，行到树林稍稀疏的地方却见一块方圆二十余丈的草地上围着约有三十名丐帮弟子，个个身上带伤。

空地中间却有一名灰发男子左右腾挪，手掌挥洒处便有一道道气刃激发，口中发着怪笑，身形矫健好似在低空盘旋一般。

“没错，正是风使！”杨?见到此人，双眼闪过一道精光。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