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邑毕竟是周天子的王城,虽说死士没有留下任何的把柄,可列国公侯该也是看的明白的。”出馆驿的路上,公孙衍言语间多了忧虑。
在其身前不远太子申雷厉风行的走,头也不回:“即便不愿意嫁公主也好,那也不能恶心本太子。吾好心聘亲,人家都拿鞋底往吾脸上打了。周天子又如何,敬周室时这些人是天子王室,不想敬时周室还不如朝中上大夫陈轸有威严。”
“可列国公侯……”
“列国公侯想要出兵伐魏就那么缺少理由吗?该来的总是会来,躲不过的。”太子申干脆直接又极为坚定的打断了公孙衍的劝说:“回国,整军备战。”
没有婚庆礼节,没有吹吹打打。随着太子申上马车之后的一声令下,整个使魏的队伍放肆的在洛邑那亢亢洼洼的道路上奔驰。
列国细作和商贾各种嬉笑的嘲讽,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样子。
唯独那些真正的洛邑百姓心头多了一片阴云。
周天子在列国公侯眼中算什么这些寻常百姓并不知道,尔等只知道这里是洛邑,是自己生长的乡土,有着任何地方都难以给予的那种温暖和情怀。
天渐渐的黑了。
……
两年多的时间里,魏国天狼军被彻底纳入武卒之后的常备军团,整整八万人之众。
八万人放在当世任何一场决定性的大战中都不能算是多,但太子申可以肯定,这些兵士的技击之术和各种耐力都是一等一的存在。
这些也只是常备步卒,并不包括镇守大梁以及各处边城的兵士。
考虑到工坊的生产效率问题,眼下装备好且经过训练的只有一万骑,太子申也并没有打算在这种时候就让骑兵出场去冲锋。
有了曲辕犁的精耕细作和商会的双重保证,魏国库存粮也算是富足。
只因身处这乱世,整个魏国同样实行和耕战差不多的战略国策,尤其是临近秦国的河西。
两年多的时间并不长,特别是对于人口损耗和补充这方面而言,两年的时间能够带来的影响并不大,但好在这些时日里的真的很平静和谐,魏国给予的优厚条件使得进入魏国的流民逐年增多。
就好像心脏在快速收回身体各处的血液一般,除了商贸,魏国这地势也刚好适合列国流民的加入。
……
半月之后,备足聘礼喜庆而来的秦国使团只得无功而返。
“这荀大夫也只能算倒霉了……!景监和樗里疾都推辞的差事,这荀大夫偏偏要自己站出来。”
“怎就不想想呢!要真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如此功劳还不都争抢着去了吗。”说话的兵卫看着灵棺,目光中尽是惆怅。
相对之人抬头看着天边,那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在朝数载,前有商君,现如今再不知自己争取,荀大夫何时才能出头呀?”
“说下来也是两朝的大夫了……”
悠悠的话音止住,仿佛诉说着乱世的凄苦。
新绿的草丛中,一片长势茂盛的蒿草暗中缓缓地移动,却丝毫没有被缓缓前行的马车发现。
两名兵卫闭口不言时,羽箭毫无征兆的从路边草丛中射出。
“叮叮!”
射在灵棺上的箭矢不住的颤动着,马匹啼鸣。
只一波密集的箭矢落下,整齐的真容瞬间就被击散,上百的兵士当即倒地,更多的却是受伤后痛苦的哀嚎。
“有埋伏……!防御!”
“防御——!”
两个负责护卫的秦军兵将同时间变的精神紧绷,纷纷嘶吼了起来。
总共也不过千人的队伍在这一刻依旧能够迅速变换成防御阵型,可接踵而至的箭雨却让摆开防御的秦军依旧无力招架。
说到底,这不过就是前来聘亲的迎亲队伍罢了,战斗力可以说不弱,但根本没有任何的辎重。
重盾没有轻盾也不过百人在握。
从未想过会在这种时候遇到伏击,仓促中的秦军只能簇拥在轻盾后尽可能的防卫,然更加密集的阵型缺少足够的盾牌抵挡,等待秦军的也就只有更多的伤亡。
本该被众人簇拥着护在一起的灵棺在此时成了最重要的护身符。
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在意其中躺着的这位,为了秦国和自己仕途奉献了生命的荀大夫能否安然的回到秦国。
可即便活着的人只想着自己,也不过是徒劳而已。
“盾牌分列两侧防御,其余兵士在中冲出去!”稍微镇定下来的兵将只感觉浑身发凉,但好在头脑还算是清醒。
如此情况下想要硬拼显然是不可能,因为自己的所有力量和动向对方都了如指掌的知道。
伴随着命令的传达,聚集在一起的军阵又一次快速的转变,所有的盾牌在道路两边排列,中间的空出的路足以两人并行。
这已经在现有条件下秦军能够做出的最快最明确的反应了,尽管单手可以拿起的轻盾根本不足以起到足够的防护。
被射中退步无法单独前行的兵士只能被无奈的抛弃。
那高空抛射下来的箭矢,更是连两侧盾牌也无法防御的犀利攻击。
伤亡依旧在持续的增加,可至少极速撤离的秦军看到了曙光,只要奔逃出这片区域进入荒野,剩余数百人分散在荒野中穿行……
可就在秦军咬紧牙不顾一切的拼命奔跑之际,大地突然开始颤动,轰隆的声响在耳边持续不断。
就在这数百人面前的崎岖道路上,三根被引燃了的树木翻滚而至,熊熊烈火映的那为首兵士目瞪口呆。
“哐——”
接连的一串闷响好像平地惊雷一样在秦军当中炸开。
没等被撞伤在地的兵士挣扎着站起,接连的滚木带着呼啸从其身上碾压而过,桐油和木屑呼吸之间便将兵士的衣着引燃。
等到退步受伤的兵士意识到身上着火时,已然到了在地面翻滚无法扑灭的程度。
前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千余秦军已经是一片狼藉,倒是那最初被抛弃的灵棺依旧玩好的留在原地,仿佛在嘲笑着一般。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面对一步步走上前来的魏将全旭,身中三箭未亡的秦军兵将不甘的伸手。
全旭一口痰吐在了其脸上,挥剑就砍:“斩汝那娼馆里出来的姑母!尔等使的是魏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