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部长和夫人听罢。
相顾无言。
尔后,喟然长叹。“原来二个署名是这么回事,玫瑰校友为他人着想,实在不多见。我们自叹不如了。”
玫瑰却释然道。
“校友过奖了,眼下这世界,急躁重利为上。人人信奉不择手段,成功就是一切。其实千年轮回,在于内心;你们见过凡无内心厚重者,一时成功暴富,果能一生富贵平安,造福后代的么?”……
“我不是一个道德卫士,也不主张人家打了你右脸,你再把左脸递过去。
那样太累,我只是遵循自己的做人原则罢了。”
玫瑰淡淡一笑:“不过周老板,周期性,我们之间的合作靠真诚,不是靠尔虞我诈,有的事情只能发生一次,决没有第二次,这是原则!懂吗?”
周家兄弟连连点头。
眼见得那虚汗从他俩额角慢慢渗出。
孙部长夫妇眼角射出轻蔑,连连冷笑。拎包里的手机响起,玫瑰对众人说声:“对不起。”
打开了电话:“喂!谁?谁?傅马?你没回北京?”
周期性一惊。
怎么?
玫瑰当场不是跟他说好的,还垫付了一张回程火车票嘛。“没脸回京?那是你的事,作为同乡我仁至已尽,我决不可能再借给你钱,再见!”
玫瑰关上手机。
脸蛋红红的,余怒未消。
那天,出于同情和激愤,玫瑰与傅马和商场三方达成协义:由玫瑰以借支形式替傅马垫还赔款9.7万元,傅马立即回京凑钱年内分几批还给。
商场开除傅马。
并不再追究傅马监守自盗的刑事责任,对外保密。
没想到傅马根本没走,居然还打算再次向玫瑰借钱:“不要理他,一个烂人。”周期性跺跺脚。愤怒道:“唉,玫瑰,玫瑰,我当初怎样劝你来?你咋就不听呢?你瞧,又找上了不是?我看你怎么办?”
玫瑰瞟他一眼,微微皱眉。
她不喜欢周期性以当然保护人的说话口吻。
当着大家的面,这算什么?但她忍忍没搭理他。孙部长夫妇和周老板听罢,忙问怎么回事?玫瑰摇摇头,道:“一个过去的朋友和同乡,一言难尽!任他去吧,我是不会再理他的,不再提了。来,我们大家同干一杯,为我们新的合作,请!”
第22章着了道儿
日子依然平静如水。
动荡似火,津津有味的过着。
按照合同,轻轨广告见报,甲方即付稿酬。在那半隔开的小玻璃夹间内,李主任潇洒的签了现金支票。他抬头瞅瞅坐着看报的玫瑰,眼光随着她苗条的身子往下溜,见并无春光外泄,不免有些失望而悻悻然。
“小张,”
他冲着门外叫。
小张推门进来:“请到财务室盖章”“拿回来?”“嗯,拿回来,给玫瑰小姐。”“本想给你现金,可国企不像民营,只能麻烦你自己辛苦一趟了。”
玫瑰抬起头,笑笑道。
“没事儿!取了钱,老规矩,中午我请您吃饭。”
李主任见玫瑰脸蛋显暗,再仔细瞧往日晶亮的眼睛上,仿佛有二只淡淡的黑圈……“玫瑰,你怎么了?没睡好觉?”
他忍不住问。
“独身在外可要注意自己身体呀!钱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别光为钱忙。”
玫瑰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没睡好,女人嘛,一没睡好,该死的憔悴,就无情的显现在脸上,任什么化妆品也遮掩不了。
作为女人,这也是没办法无奈的事。
可令她感到哭笑不得的是李主任教训般的口气。
好像自己怎样就为了钱,不顾身体似的……她实在弄不明白,为什么对有些人来说,钱,那么重要?
是自身缺乏安全感还是对生活失去了信心?
这到底怎么啦?
小张拿着支票回来,李主任对玫瑰扬扬嘴,示意直接递给她。不想小张一下把支票扔到玫瑰身上,转身便走。那张轻飘飘的薄片,就在大家的惊讶中,慢腾腾的飘呀飘的。
李主任撑不住脸面了。
用力拍着桌子喝到:“干啥?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你给我回来。”小张就重新进来,扭过头无言的站在一边。
玫瑰觉得事情严重。
如果曾身为周期性女友的小张,是对自己产生误会还好办。
可如果不是呢?除了屈指可数的几个人,自己和本市人无并联系,小张何来对自己有那么大的反感?“怎么回事?玫瑰小姐是公司的合作伙伴,与你无冤地仇,怎么这种恶劣态度?”
李主任有意在玫瑰面前摆谱。
便语气严厉连刮带批。
玫瑰对他示意停止,轻声道:“小张,我们素不相识,为什么呢?”仿佛就等玫瑰这句问话,小张怒不可遏的冲着玫瑰就是一顿。
从她连哭带叫中,玫瑰才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
自周期性遇见玫瑰后,惊为天人,便对正热恋中的小张越来越冷淡,终弃她而去;倍感耻辱的小张落寞时,又被和同事来“下午茶”聚餐的傅马看中,死皮赖脸的追上了手。
待傅马温香偎玉郎情妾意时,东窗事发。
被商场拿下软禁在宿舍。
傅马连连向她告急,要她拿钱取人,并把全部事情推在玫瑰身上,哭述玫瑰人面兽心卑贱无耻,怂恿自己监守自盗,拿到盗卖的所有钱后,就推了个一干二净……
玫瑰气得一时说不出话。
人心的险恶,欲望的贪婪和人性的坠落,险些击倒了玫瑰。
听得似信非信的李主任,见她脸色苍白,忙问:“玫瑰,你没什么吧?我不相信小张说的,我了解你。”
小张杏眼圆睁。
立马冲着他啐道。
“呸,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你瞧这烂货年轻漂亮是吧?我呸!”声音飞出,屋外正嘻嘻哈哈办公的男女,大眼瞪小眼,办公室立即安静得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半晌,玫瑰悲愤的说。
“小张,我不是那种人!谣言总有捅穿的时候,再见!”
她站起身走了,一路无声走过。满屋的人都怀着各种心情,无声的瞧着玫瑰那高挑远去的身影。小张却一下跌坐在椅子上,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李主任感情复杂地不断看着她……
悲愤到极点的玫瑰,被大街上的风一吹,反而清醒过来。
眼前,多日的梅雨停了,太阳在铅色的云层里,难得的露出了半边脸庞。几缕紫金色的阳光照耀着车流人群,一旁建设中的大厦绿色防护网上,还滴着点点雨水,那直插云宵的起重机,却又挥开了长臂。
几个青年蹬着自行车呼呼而过。
你追我赶的笑声洒落一地……
哦,生活,生活多美好!鸟儿吱吱喳喳的在树上跳,孩子无忧无虑的在母亲怀里笑,少年背着书包在天地之间跑……一切都那样美好!
玫瑰呀玫瑰。
难道,这世界上一些莫名的事情,真值得你烦恼?
玫瑰大梦初醒,莞尔一笑,胸中的淤塞一扫而光。她从银行取了钱,往旁边的自动售货箱扔进一枚硬币,取出一瓶红茶可乐慢悠悠的饮着。
别说,这红茶可乐倒真有那么一点别致的味道。
哎,五十年后谁还记得,当年红茶可乐的故事?
将来在本市的市志一定要记上,“红茶可乐的创意和撰稿人,是玫瑰姑娘!”玫瑰忍俊不住发笑。这时,她拎包里的手机响了,取出打开看看。
“玫瑰,发生了大事,速来兴当路57号19---6号,又:急!急!急!周期性、周顺清,陆地。”
周家兄弟和陆地?
小秋呢?发生了什么大事?天垮下来啦?地陷进去啦?真是,慌什么?兴当路57号19---6号,三室二厅,宽敞明亮,装饰豪华,是小秋父母住的房子。
小秋披头散发,眼睛红肿坐在大厅沙发上,周家兄弟和陆地围着她。
见玫瑰来到,小秋一下扑到她怀里:“姐”一声痛哭起来。
玫瑰还末说话,一偏头,看见了躺在厅右侧小秋屋里床铺上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傅马。
心,不由得往下一沉,抱着小秋坐下来。
……傅马为什么咬紧牙关,一口咬定监守自盗只是自己一人?
现在有了答案,却更显出傅马险恶诡异的居心。
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小秋。离开商场后,他并没有像玫瑰盼望的那样,去火车站,而是立即把车票折价卖掉。
找到前女友小张。
声泪俱下编了个美丽谎言。
说好和玫瑰共同致富,但他偷出商场货物销赃后,玫瑰却拿了全部货款跑了,他也因此失业了……对他本来就不甚感冒的小张父母。
认为他:“手儿白白的,嘴巴薄薄的,以后跑得快快的。”
不想收留傅马。
却架不住独身女儿的哀求,谁知,傅马住下后,不但不想出去找工作,而且大老爷儿们架式十足:吃饭,要小张添;喝水,要小张倒;吃水果,要小张削好递到手上……
可小张爸妈看在眼里。
没好嘴脸,不好听和不耐听的话,天天像皮鞭抽打过来。
傅马忍着,一直在找陆地,要满足那个在自己心中膨胀的欲念,小秋哇小秋,年轻漂亮丰满野性的小秋,从第一次见到她时傅马就没忘记。
那鲜嫩如春的嘴唇,高高挺起的胸脯,总在傅马眼前闪动。如果说以前顾着脸面和形象,总是压抑着自己,年轻而精力旺盛的他入梦,就有小秋丰腴的身子在梦中跳动。
好几次半夜醒来。
床铺上湿湿的一片,白液粘稠,动鬼迷心窍……
现在好了,反正自己都这样啦。还用得着死命抑制吗?傅马由此想到:中国的传统道德真可恶,人哪,为什么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女人,小秋、玫瑰,还不是他妈的一个样?
表面上推推却却,羞羞答答,骨子里还不一样想着鱼水之欢?
咱这次思想再解放一点,步子再大一点,弄完了小秋弄玫瑰,得手后回北京,往潮水般的人群中一混,笔挺的西装和雪白地衬衫一穿,周五正王,谁知道他傅马曾经沧海又为水?
嘿,胡汉三回来了!
至于良心嘛?
得!良心先到一边呆着去。玫瑰姑娘嘛傻丫一个,谁叫你出钱?没人强迫你呀,是不是?小秋发姑娘更是傻丫一个,你自己撞上来的,对不对?
陆地呢,在金房地产干得不错。更由于他勤苦肯干遇事有主见,深得老板赏识,二个月刚过,便提了班长,还长了工资……
活了18年。
陆地第一次感到自己活得有味,越发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可是,一个阴霾的下午,傅马找到了他。他还以为傅大哥已把自己忘记了哩!一阵难堪的沉寂后,狡黠的傅马立即嗅出了陆地舍不得丢掉工作的心理,便以此要挟。
“要和小秋玩玩,只玩一次,终身了断。”
陆地呢,开始愤怒得要揍他,可一阵思前想后却居然昧心默认……
中午1点多钟,母亲到老爸店中帮忙去后,小秋感觉有些疲倦,便在床上躺着看书,一会儿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矇眬中,有人在脱自己的牛仔裤。
小秋以为是陆地。
生气的闭眼用手打去。
那人没退,反而加速行动,嘴巴里还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小秋惊愕的睁开眼睛,吓得浑身一激灵,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是你?你想干什么?”
傅马瞪着充血的眼睛,涎着脸孔。
“是我,小秋,我是傅大哥呀,你不是喜欢我吗?来,亲亲!”
“放屁,你这个流氓,陆地,陆地快来,有臭流氓。”“别喊啦,陆地同意了的。”傅马得意的说:“要不,我怎么进得了你家门?”
小秋急了。
顺手抓起床头上锋利的剪子,迎面剁去……
陆地跪在地上,悔恨得连连搧自个儿耳光,又将头往坚硬的地砖上撞。玫瑰怒目圆睁,呼地掏出手机,就要报警。
小秋一下扑过来。
紧巴巴拉着她的手。
“姐,报警吧,快报警,就说是我和傅马共同偷盗,不关陆地的事。”陆地也绝望地抬起头,泪水横流。
“报吧报吧,快报警吧,但拜托说是我和傅马一起干的,不关小秋的事。”
小秋一把搂住陆地,放声大哭。
“是我害了你呀,相信什么傅大哥的快速致富。逼着你答应和他一起干。咱又不缺那几个钱。呜,还是我进去,大不了坐几年就出来,鸣!”
周期性忙把二人扶起。
讲了玫瑰出面赔钱了结之事。
感动得小秋紧巴巴抱住玫瑰,连声呼道:“姐哇姐,你是天上菩萨下凡呀。姐哇姐!我俩给你烧高香,姐哇姐!”
110很快赶到。
带走了浑身是血浑浑噩噩的傅马。
这桩案子立即在本市传开,玫瑰、小秋陆地、周家兄弟和傅马,一时家谈巷议,上了报纸头条。可谁也没料到,事情有了可笑的转机。
真是以治其人之道,
反治其人之身。
傅马在法庭上把商场的事全部抖出,想以此将小秋陆地拉扯进来,减轻自己罪行,但商场和玫瑰同仇敌忾,抵死不承认有这事……
最终,法庭以强奸末逐罪。
一审判了傅马十二年。
这样,除了小秋父母和陆地老爸,严厉责骂其儿女交友不慎,险遭毒手外,年轻而不暗人事的小秋和陆地,没有受到一丁点伤害。
李主任看了报。
才真正相信小张误会了玫瑰。
小张呢,对法院认定的事实确凿无疑,自然对玫瑰愧疚到极致,对傅马愤恨到了极点。而小张父母则以手加额,大呼幸运。
远在红茶可乐本部的孙部长夫妇,居然也知道了这件事。
连夜打来电话慰问玫瑰校友和周家兄弟,感动得周期性和周老板一塌糊涂。
这天,李主任思来想去,痛恨自己竟然一时糊涂:居然对玫瑰姑娘持怀疑态度,怀疑起她是否像人说的那样,是不正经的姑娘。
这怎么可能呢?
看了报纸,听了小张的一番痛述。
李主任逐下决心请玫瑰姑娘吃一次便餐,并再三要求请她带上自己的朋友们:“玫瑰姑娘,你的朋友们也就是我的朋友们。认识了,人多力量大吗。”
其实,更重要的是,李主任想看玫瑰姑娘了。
算算,又有近二个月没和玫瑰姑娘见面啦。噢,怪想她的,这就是理由。
中午,玫瑰,陆地和小秋,周家兄弟,李主任和小张7人,聚在“下午茶”餐厅。酒过三巡,李主任起立祝酒,神情严肃。
“我竟敢怀疑玫瑰姑娘是不正经的姑娘。
现在,铁的事实证明我错啦,现在,当着玫瑰姑娘,我自罚三杯。一、二、三、咣!”
李主任放下了酒杯:“下面,请小张发言。”小张红着脸站起来,双手举着酒杯对玫瑰道:“玫瑰小姐,想起我原来对你的误会和态度,我实在不好意思。真的没想到,世上居然还有玫瑰这种如此仗义洒脱的姑娘。更没有想到,世上居然还有傅马这种如此卑鄙无耻的男人。你给我上了一课,我敬你一杯。”
玫瑰忙站起来道。
“实在不敢当,各位朋友,我只是尽了自己可以尽的本份。我只是广告人,做踏实事,找踏实钱,实在不愿卷入社会上的恩恩怨怨。没想到一不小心,就被命运之神光顾了。”
玫瑰笑笑。
“都是钱的祸。我愿朋友们在找钱的时候,要注意分寸啊。请,干了这杯。”
“请!”“请!”“请!”众人高举酒杯,一饮而尽。女老板笑吟吟的举着酒杯,一路庆贺着优雅的踱过来。女老板在玫瑰身边停下,轻启朱唇。
“玫瑰姑娘,多日没来本店了,近来可好?您越来越年轻漂亮啦。”
“多谢!这段时间老板生意兴隆?”
“有您们这些回头客光临,还一般般。”女老板笑着道:“玫瑰姑娘这么多朋友,人缘好啊!我借这杯酒盖脸了,请大家举杯,为友谊,干杯!”
“干杯!”。
众人起立,清爽的干了这杯,再相互亮亮杯底。
“玫瑰姑娘,记得我给您说过,本店新引进美容美体;今天难得和朋友们聚会这么高兴,何不完后去体验体验?”
女老板说完。
笑笑吟吟的等着她回答。
玫瑰见实在盛情能却,再一想,确实有幸结识这些朋友们,便答应道:“好的,我们完后再来,把房留着吧!”
女老板高兴了,欣然道。
“放心,都是回头客,我的衣食父母,我收个本钱就行,不赚一分钱的。”
酒席散后,李主任和小张下午要上班,匆忙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