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重镜微愣, 迟疑勾着幽火又烧了烧。
顾从絮经揍了人回来,瞧见相重镜烧得不亦乐乎,犹豫着道:“是吃烤孔雀蛋?”
相重镜:“……”
相重镜瞥:“刚才里面像有声音。”
顾从絮挽起袖口, 道:“我来瞧瞧。”
相重镜将孔雀蛋递给,只是那蛋刚顾从絮掌心, 还没等细看, 孔雀蛋就在两人眼皮底下骨碌碌滚了下去。
咔哒一声, 摔在上。
又多了一道裂纹。
相重镜:“……”
顾从絮:“……”
顾从絮吓了一跳,忙向相重镜证明清白:“我可没乱动啊,它自己滚下去的!”
相重镜神色古怪,弯下腰将孔雀蛋捡起来放在掌心,打算看看这蛋还不动。
两人一起盯着那孔雀蛋,眼睛都酸了,那蛋动都没动。
顾从絮道:“我来试试。”
相重镜又交给了。
这一次依然如此, 顾从絮才刚放在掌心,那蛋就活蹦乱跳往下滚。
两人:“……”
相重镜一把接过从顾从絮掌心掉下去的孔雀蛋,淡淡道:“看来得很, 不像是能煎蛋的样。”
挨了一顿揍的云砚里在一旁目瞪口呆, 眼睛都不动了,一才“嗷”的一声,怒而咆哮道:“它在耍我?!”
这段时间凤凰孵蛋孵得极认真, 晚上睡觉都要用爪扒拉着孔雀蛋,就在今日, 云砚里隐约听那孔雀蛋里似乎有声音, 便拿起来看了看。
谁知才刚从肩上的窝里拿起,那蛋就从手中摔了下去。
云砚里和凤凰当时吓得毛都炸起来了,手忙脚乱把孔雀蛋捡起来就见那蛋经摔出一道裂纹。
云砚里还以为是自己不心手滑, 两手交握把孔雀蛋护在掌心来找相重镜认错。
没……根本不是自己手滑!
而是那孔雀蛋不屑人拿,只认相重镜!
云砚里白挨了一顿揍,委屈得恨不得生吞孔雀蛋和真龙。
揍错人的顾从絮心虚了一下,不敢看云砚里悲愤的眼神,悄摸摸化为一条细的龙缠在了相重镜手腕上,叼着尾巴充当手镯。
云砚里气得半死。
相重镜只给摸摸头:“不委屈了,哥给揉揉。”
云砚里面无表情:“是谁哥?我才没有哥!”
说罢,便要气咻咻跑,相重镜突然说:“砚里,我们动身去云中州吧。”
云砚里足尖一顿,不可置信看:“九州的事忙完了?”
相重镜漫不经心抚摸着孔雀蛋:“刚刚忙完,明日便能动身。”
云砚里下九州经两个月左右了,日思夜回云中州,此时乍一能回去,还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相重镜叹息道:“若不信,要不咱们在就走?”
云砚里又呆了一,猛振奋起来,连方才被平白无故揍一顿都不计较了,欢喜道:“啊,走,在就走!”
说着,便出去叫凤凰了。
顾从絮百无聊赖叼着相重镜的袖口一口一个牙印咬,见状含糊道:“真要去?”
“嗯。”相重镜点头,“孔雀应该很快破壳,时摄魂能解,我便能知晓当年是如何陨落的,况且……”
顾从絮经把相重镜那上等料的袖口咬开线了,随口道:“况且?”
“我知道,八十多年前将我从云中州扔入落川的人,底和溯一有什么关系。”
顾从絮:“哦,,那就去呗。”
相重镜无语看:“把我袖给吞了吗?”
顾从絮只松开了尖牙,继续叼着尾巴。
云砚里恨不得立马飞回云中州,很快就带着凤凰回来了。
凤凰之前还在对自己没有保护相重镜给的孔雀蛋而愧疚难过,方才云砚里告知了真相,凤凰呆了半天,此时见相重镜圆溜溜的眼睛里都要流出眼泪来了。
相重镜对这种人畜无害的生物完全招架不住,心软成一团,朝凤凰伸出手,柔声道:“来。”
凤凰委屈飞了过去,一脑袋扎在相重镜掌心,抽抽噎噎哭了。
相重镜心都要化了,忙不迭哄。
顾从絮在一旁看得又咬袖了。
深更半夜,相重镜就要动身去云中州,满秋狭听消息后险些疯了。
死死抓着相重镜的肩膀晃来晃去,催魂似的:“就不能多留一段时间?或能让那什么什么云把我带云中州去吗?我当的贴身厮,丫鬟都成,嗯?行不行?!”
相重镜满脸尴尬,不知道怎么委婉拒绝。
云砚里在一旁阴阳怪气:“我们云中州可是飞升才能去的……”
相重镜瞥了一眼。
云砚里一噎,只捏着鼻说了句人话:“我父尊不让寻常人进入云中州的,这是违反天道。”
相重镜道:“那之前不知我的身份,不是还答应带我过去?”
云砚里哼道:“当时帮了我,我为挨顿打我乐意。又和我没交集,我凭什么替挨揍?”
相重镜:“……”
满秋狭眉头紧皱,见相重镜满脸为难也没给添麻烦,只是追问道:“那什么时候回来?”
相重镜在思考,云砚里就抢过来回答:“是我云中州少尊,去云中州便是回家,九州又不是的家,什么叫做‘回来’?”
满秋狭这下彻底稳不住了,狠狠瞪了云砚里一眼:“们云中州自丢弃,在被诬陷身负重伤时在哪,怎么在突然跑过来认亲?谁知道们是不是打算把骗云中州杀了。”
云砚里也怒道:“说话!我们并未丢弃,只是当时无法下九州!”
满秋狭阴阳怪气:“哦,当年们无法下九州,一个孩就能下九州了?”
云砚里:“……”
相重镜被吵得头大,轻声劝阻:“了,别吵了。”
满秋狭神色阴沉,云砚里也气得不轻,但又无法解释这个,只能站在一旁生闷气。
相重镜身边的友并不多,连一桌牌九都凑不齐,满秋狭虽然对心思不纯,但勉强算一个,叹了一口气,道:“我回来的。”
满秋狭一愣,接着一阵狂喜:“真的?”
云砚里脸却绿了:“什么真的?假的!我们云中州少尊,凭什么还要回这穷乡僻壤的九州来受苦?!”
见两人又要吵起来,相重镜无声叹息,给满秋狭一个眼神,让别听云砚里胡说八道。
满秋狭虽然不能跟着去,但得相重镜回来的承诺,彻底松了一口气。
满秋狭也没和云砚里吵,道:“们打算从哪里去云中州?”
云砚里冷笑,一见那神情就知道不打算说人话了,相重镜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云砚里的嘴,笑道:“从落川,不必送了。”
“哦。”满秋狭沉吟道,“落川离临江峰有百里,风景还不错。”
相重镜突然有种不的预感,唇角抽了抽,道:“……不吧?”
果不然,满秋狭眸发亮,道:“刚能在落川旁建个无尽楼!”
相重镜:“……”
满秋狭立刻朝着对面的送葬阁喊:“宋有秋!帮我在落川建个无尽楼!”
很快,宋有秋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什么?!剑尊要去落川了吗?!等着,我马上!”
相重镜:“……”
片刻后,知晓相重镜要去云中州的宋有秋沉默半天,才哆嗦着道:“剑、剑尊,若是死在云中州了,我我们送葬阁可没法去收敛尸骨啊,这不算砸招牌吧?”
相重镜:“唔……”
云砚里双眸冒火,又要怒气冲冲骂人,被相重镜继续捂着嘴,只能发出愤怒“唔唔”声,气得半死。
相重镜知晓宋有秋的古怪性,也没觉得冒犯,忍笑道:“,不算。”
宋有秋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些难过道:“那剑尊还回来吗?”
宋有秋性古怪,说话行事又十分欠揍,九州人甚少有人喜欢,往往都是和说上几句话就被气得七窍生烟,严重的还拔剑砍人。
整个三界,也只有相重镜容忍的坑钱和口无遮拦了。
这么一,宋有秋更难过了。
相重镜笑着给传音:“我回来的。”
云砚里挣扎着扯开相重镜的手,咆哮道:“我能听!”
相重镜:“……”
相重镜干咳一声,有云砚里这个煞风景的在,只能匆匆和两个友告别,拽着云砚里终于离开了无尽楼。
两人御风而行,云砚里的怒气很快就消散了,暗搓搓心,反相重镜是云中州人,时候回了云中州,让父尊将落川之路封死,不就回不去了吗?
甚。
见云砚里气着气着又笑了,相重镜奇怪看着,道:“能听我的传音?”
在九州,往往都是修为高之人能听低几个境界的修士的传音,云砚里看着应该没修为高,否则当时也不被揍成那副惨样。
云砚里哼了一声,道:“我从云中州下九州,修为禁制被天道压制了大半,否则那条龙,我一手能打八条!”
相重镜:“……”
相重镜耐心听吹。
云砚里吹了两句的功夫,两人便了落川。
落川是三界九州最大的一条河流,常年波涛汹涌,寒风凛冽。
那汹涌的流水横贯整个九州,谁也不知道落川的尽头底是何处,仿佛是凭空降下来的,无数修士大能要找寻落川飞升之路,却坠落落川,死无全尸。
此时是夜半三更,天幕漆黑,隐约能瞧见那密密麻麻的乌云聚集在当空,似乎是要落雨。
相重镜轻飘飘落了,抬手掐诀将琼廿一召了过来。
琼廿一还在啃玉石,乍一了落川被那呼啸的寒风吹得眼睛一闭,耳饰上的骰猛一阵旋转,露出两个一来,脸上那颗也变成了一。
琼廿一吓了一跳,忙道:“主人,咱要去哪?”
相重镜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去云中州。”
琼廿一倒吸一口凉气,犹豫着又闭眸运转灵力,耳饰和眼底的骰猛旋转,次停留在了一点上。
三个一。
琼廿一大惊:“主人!前路可是大凶!”
相重镜疑惑道:“准吗?”
“可准了!”琼廿一看着那落川滚滚流水,瑟瑟发抖,“我这些年逢赌必赢,靠得便是天生对危险的预知,从未出过错!主人,云中州去不得!”
云砚里在落川边将一个核仁似的舟扔水中,核仁遇水后瞬间化为一艘巨大的画舫,上面露出精致美艳的云纹。
放船后,将一枚玉令置在眉心,闭眸说了几句咒文,很快玉令冒出锁链似的符文,慢悠悠飘入流水中。
波涛汹涌的落川在一瞬间猛平息,就连天幕上的乌云也飞快消散。
那原本仿佛从天而降似的落川水不知何时经变成了一条飘带似的平静河流,一路蔓延了天边。
这便是落川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