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宁静的太液池面,柔软的月光洒在泛着波光涟漪的水面,夷安姣好的面容在月光下如月中仙子一般,她点燃烛火,絮絮的话语被微风吹散,“夷安祈求上天,让解忧平安回来,夷安情愿减寿十年,不,是二十年。”
不远处也有宫女在河畔折柳祈福,但未必是为解忧,多半在感激上天令这一次出行有惊无险。
柔柔的柳絮飘落,粘在她发梢裙角,远远看上去,越发朦胧秀美。她嗓音柔美,此时还略带泣声,听起来软软的触动人心底。
“胡说,汉室帝女岂可轻言折寿?”威严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是她高高在上的父亲。刘彻彼时正沐浴过,宽袍阔袖,显得从容不迫。
夷安眼圈一红,旋即转身跪下,“父皇恕罪。”
面对她严厉的父亲,夷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管低着头,单手拂去裙摆上的柳絮。
“你在替解忧祈福?”刘彻恍然意识到夷安的行为,语气柔和了些。他略瞟了眼烛火,与其求上天怜悯,不如求自己。
“他们会不会杀了她?”夷安壮着胆子问,那些刺客心狠手辣,行事歹毒。
“他们不会,”刘彻在湖边的石板坐下,他此刻未穿朝服,少了几分帝王威仪,“这些逆贼失手后只顾保命,解忧是他们的护身符,况且,解忧现在是公主。”
夷安忽尔明白了他的命令,这是救解忧的性命。
“多谢父皇。”夷安感激的叩首。
刘彻很少见这个女儿欢笑,彼此自己心情也轻松不少,“你这个女儿,不给朕祈福,只记挂着解忧,朕该伤心女儿不孝顺还是欢喜女儿仁慈呢?”
夷安立即摇头否认,“每年父皇大寿,我都会对天祈福的。”
“难道今天?”刘彻像被什么东西猛然击中了,记忆呈现一片空白。
“今天是解忧的生辰。”夷安小声提醒着,嘴角流露一分无奈的苦笑。
刘彻望着清朗的夜空许久,似乎在问自己,“女儿呀,朕对解忧是不是太过苛责?”
夷安不解他何意,忙着否认,“没有没有,断然没有,解忧从没有抱怨。只是,我不知她偶尔愁眉在思索些什么。”
“你这孩子,是怕我责罚她?”刘彻嘴里有些苦意,难道他是这般不通人情的君王?
“不敢不敢,解忧她一直体会着父皇的天子之心。”夷安似有所悟,蹲下看着他。
刘彻恬然笑了,“你们这些唇齿反复的小女子,平时不是都说她坏吗?”
“那不是我说的,”她玄衣轻扬,小声否认着,“她嘴上是刻薄些,对我还是好的,我求她什么都答应。”
刘彻泫然无语,他当然知道解忧眉宇间的哀戚是为了什么,只是有些事,他宁愿将错就错,因为社稷为重,因为他需要她。
他和夷安这么相对坐着,任清风掠过耳际,好像一对远离了天子家规的寻常父女。
内侍匆匆的脚步声搅碎了宁静,刘彻不悦,“何事慌张?”
“回陛下,翁主找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