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架零式战机如同一片裹着闪电的乌云，沉沉呼啸着掠过战火纷飞的山西，向延安方面呼啸而去。

在机群下方，是一座座正陷入八路军和晋绥军猛烈围攻中的城镇。日军两个师团全军覆没，连师团长的佩刀都成了战利品，如此有利的形势下，别说八路军，连晋绥军的士气都完全打出来了，第6集团军在几个团的八路军配合之下与力敌日军两个独立混成旅团同时阻击第26师团一部，第7集团军猛攻临汾，打的是有声有色。八路军主力则在疯狂攻城掠地，临汾、运城、晋中、长治……一块都不放过。长治已经被攻陷了，这一路大军正兵分两路，一路进攻晋城，一路猛攻黎城，大有打通太行陉与白陉，冲出太行山跃马中原之势。日军吓得彻底没有心思去扫荡冀中了，紧急调遣第110师团主力加强邯郸、安阳一线的防御，在太行陉与白陉那窄窄的通道中，在那一个个山头之上拼命构筑工事。现在冀中的形势已经够糟糕了，再让十几个装备精良、刚刚取得了一场大胜的八路军冲出太行山杀入冀中平原，那还不得搅个天翻地覆啊！

运城也快守不住了。疯狂的八路军用轰炸机几乎铲平了古老的城墙，大军潮水般涌进去，与日军逐屋争夺，逐屋厮杀。日军在废墟中顽强死守，给予八路军很大的杀伤，但是很显然，八路军的装备更加适合巷战，对付躲在屋顶的日军有飞天三蹦子，一梭子机枪子弹居高临下扫过去，什么狙击手什么机枪手，通通打成破布；对付躲在房子里的日军有坦克，57毫米坦克炮一个点射，什么房子都得完蛋；你以为躲在瓦砾中就没事了？笑话，人家有好几辆坦克装上了推土铲，街垒什么的一律铲平，直接给你来个冚家铲！日军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城区还有大量平民百姓，八路军不敢动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只能一幢房子一幢房子的啃，打得相当艰苦。

但艰苦归艰苦，胜负早就分出来了，只是日军不愿意接受而已。

日军飞行员看不到这一切，但从那一份份充满不祥气息的电报中也能得知第一军的前景不妙。他们用力咬住嘴唇，咬牙切齿。现在日本正在太平洋战场败退，东京时常遭遇空袭，局势本来就够艰难了，八路军又来趁火打劫……可恶！不把延安炸平我跟你们姓！

滔滔黄河已经然在望。

在西北地区，这条大河是一道分界线，标志着日军兵力绷到了极限。他们曾多次渡过黄河向陕西进攻，但没有一次能够成功的。最成功的一次也只是占领府谷县，几个小时后就被赶了回来。如果日军不能大规模向中国战场增兵，这条线他们是永远也越不过去的。

当然，他们的航空兵要过去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这么多年来他们没法攻掠陕西黄河延岸的土地，但针对这一地区的轰炸却从来就没有停止过，谁叫这一地区的中国军队根本就没有防空能力可言呢？随便炸！

然而，这些骄狂的飞行员却没有意识到，这一切早就随着八路军航空队的横空出世而彻底成为过去，陕西，再也不是他们能肆意撒野的地方了。

二十四架普卡拉攻击机迎着日军机群的矛头呼啸而来。日军机群在雷达屏幕上暴露无遗，雷德尔中校数了数，足有四十三架，一架普卡拉攻击机差不多要打两架。他略一思索，用电台下令：“全体注意，B空域有一块巨大的浓积云，你们可以钻进去，绕到日军机群后方发动攻击，不要跟他们正面硬拼！”

虽然正面硬拼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但是生性谨慎的中校更喜欢保险一点，毕竟他手里的飞机也就这么多，要是损失了几架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补回来了。再说了，这么先进的飞机，损失任何一架他都要心疼，所以还是采取最保险的战术好了。

三个中队没有半句废话，一头扎进了浓积云中。

这片浓积云厚达六千米，二十来架飞机钻进去，那真的是像几条鱼跳进了池塘，影都找不着了。日军机群对于他们的小动作一无所知，在距离浓积云数千米远一掠而过。这不能怪他们，现在的日军航空兵里充斥着技术严重不过关的新兵蛋子，而在没有机载雷达的情况下钻云层是很考验飞行技术和胆量的，他们不敢冒这个险。

敌军就躲在身边，自己却完全不自知，这就有点儿悲催了。最悲催的是，这样的场面屡屡上演，一些跟八路军交过手、幸运地活到战争结束的日军飞行员回忆起跟八路军航空兵交手的经历时无不咬牙切齿，第一句话就是：

“他们比耗子还能钻！他们总是能预先知道我们的飞行路线，然后躲在云层里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最后一架零式战机也飞过去了，整个日军机群毫无戒备的将自己的屁股暴露给了凶狠的普卡拉。

雷德尔中校说：“就是现在！动手！”

托马斯吼了一声：“我来拿开门红！”打开加力轰一声从云层里冲了出去，机翼微微一侧就完成了转向，机头对准了日军机群尾部的屁股，火控雷达在二三十秒钟内就锁死了落在最后面的那架。在空战教材中，这个叫“咬六点”，说得通俗点就是咬住敌机的屁股，对于被咬住的敌机而言，这是非常危险的，没有哪个飞行员愿意去尝试。

最悲催的是，日军飞行员对此还一无所知，仍然在闷头往前飞！

那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托马斯从容按下发射电钮，一枚萨姆尖兵脱离挂架，拖着一道羽烟照着那架零式战机的屁股电掣而去。与此同时，十几枚短程空空导弹也呼啸而出，化作一片火网裹向日军机群，场面那叫一个壮观！

落在最后面的那架战机似乎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动静，下意识的作了个转向的动作。可惜，已经太晚了，转向动作只完成了一半，萨姆尖兵就吻上了飞机的屁股……这是死亡之吻，零式战机是出了名的脆皮，而萨姆尖兵光战斗部就重达三点五公斤，轰的一声就将半个机身给炸了个稀巴烂，飞行员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连同飞机残骸一起一路翻滚着从几千米高空中栽了下去！

轰轰轰轰！

巨响连连，朵朵璀璨的烟花在万里长空中绽放开来，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先后有七架零式战机被萨姆尖兵命中，有两架倒霉倒到姥姥家的甚至同时被两枚导弹命中，生生炸成了漫天飞舞的铝片！

日军机群大惊失色，慌忙拐弯转向迎敌。在这个过程中，导弹不断飞过来，在他们中间炸开团团火光。毛子很缺德，居然在便携式防空导弹上安装近炸引信，不需要直接命中，光是近距离以爆速袭来的大量破片就能将飞机撕得四分五裂。对于最高飞行速度达到两马赫的空空导弹而言，这些时速控制在不到四百公里的零式战机实在太好欺负了，一打一个准！

吉翔兴奋地叫：“这是天空中最璀璨的烟花！”

确实是最璀璨的烟花，地面上那些已经去掉了高射炮的伪装准备干日军战机的防空部队都看傻了。我的妈的，守河防这么多年了，也没少挨日军飞机炸，何曾见过这么多日军战机争先恐后的炸成漫天碎片的？看这爆炸的密集程度，不像是遭到八路军航空兵的攻击，倒像是自己在飞机上装了炸弹，跑到黄河上空来表演集体自爆！

日军机群指挥官惊怒交迸，连声怒吼，但并没有什么卵用。他们的速度实在太慢了，而空空导弹又来得太快，除了挨打他们还有得选吗？付出了超过三分之一的战机被击落的代价，机群终于完成了转向，恶狠狠的扑向那些从背后冒出来放冷箭的家伙，他们要将这些可恶的家伙撕成碎片！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却非常骨感。面对气势汹汹扑来的敌机，普卡拉攻击机的反应就是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爬升，转瞬之间就爬升至万米高度————这个高度零式战机无论如何也上不去的，硬要上去也行，但发动机会熄火……你懂的。然后，这些普卡拉攻击机轻而易举地飞越了整个日军机群所在的空域，又一头扎下来，还是咬屁股，还是空空导弹箭雨般射来！

毫无还手之力，又有八架零式战机被撕成了碎片。

看着这一幕，日军机群指挥官心都凉了，这爬升效率……这飞行速度……哪样不是甩零式战机十八条街的？还有那邪门的可以自动拐弯追着战机炸的火箭，你让他们怎么打！

这不是他们能够战胜的对手，技术差距实在太大了，哪怕他们把命都豁出去，也很难对普卡拉攻击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满心不甘，恨得几乎咬碎了牙，指挥官下达了整场战斗中唯一一道还算正确的命令：“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