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木匣子里有一道金光熠熠闪动,令萧辰眼神一痛。是今年沁水及笄,他送给沁水的礼物,一条金色的链子外加一个小金剑吊坠。他当然知道,自从收到这件礼物,沁水就系在脖颈里,从未离身。夏天的时候,沁水穿轻薄鲛绡,他分明看见那吊坠刚好垂于她的蓓.蕾之间。
这样意义非凡的贴身饰物,他们竟能将之取下,那么沁水的处境,可想而知!
萧辰心中忧急如焚,脸上却维持着冷静,抬眸,锋利的目光直射向赫州使者,等他解释。
赫州使者被这寒光凛冽的眸光刺得垂下眼睛,答道:“我们侯爷说了,若要公主毫发无伤,除非殿下不带兵卒,不携器械,匹马单身,前往赫州,束身待罪。侯爷会一直等着殿下。”
萧辰心头一骇:侯爷!这么说,扣押沁水的,是舞阴侯孙绍宗?据自己对孙绍宗的了解,当年他跟随父皇打天下,为抗击南朝,开疆拓土,将三个儿子的性命,送在疆场。如此忠心贯日,一心为国的勋臣,看了自己的奏表,难道还意识不到色目国的阴谋?他又是如何得知沁水与自己超越兄妹的情意?他又如何胆敢以一国公主为质?难道说,连他也成了兰贵妃的人?
萧辰不及深想,凌厉如寒刃的目光,锁紧使者:“公主究竟如何了!”
“小人只是带话的,其他一概不知。”使者不敢与萧辰对视,只低了头,漠然回答。
萧辰知道问不出什么,心里急痛交迸,如煎如焚,但他知道,此时干着急是没用的,所以须臾就冷静下来,跃身而起:“好,我这就随你去。”
萧辰让赫州使者到外面等,叫来蒋昕和帐下另一名得力干将,中坚将军李洪,分别交待了他们两个。然后换上明蓝色夔纹锦袍,批黑丝绣金披风,头戴远游冠,此外身无别物,赤手空拳,跨上乌电马。
萧辰的乌电马是罕见的神骏,速度比赫州使者快。赫州使者很快追不上萧辰,萧辰也不等他,疯狂地挥舞马鞭,催促乌电疾驰。
大雪初霁,红日初升。飞速的奔驰中,迎面而来的寒风像尖利的长刀,一道一道切割他的脸庞,耳畔是激烈的风声,像是厉鬼的惨嚎,撕扯着萧辰焦急的心脏。
到达赫州城下,已经是午后,几百里路接连不息的奔驰,他的胸.脯剧烈起伏,未及喘.息,远远就看见赫州城楼上,一袭红艳,如血般刺目。
赫州城楼上,沁水被粗大的绳索绑在一根立柱上,嘴里塞着布巾。士兵手持明晃晃的大刀守卫两旁,旁边负手站立一个长髯及胸,将领模样的汉子,便是舞阴侯孙绍宗。
萧辰策马而立,朝城楼上厉声喊话:“孙绍宗,你不想活了!竟敢绑架公主!”
孙绍宗大笑,朝下喊道:“你们两个反贼!通奸勾结,谋刺君父,罪大恶极!圣上宽仁,特下旨意,若公主能招降晋王,两者一同赦免!公主奉旨招降,却反而投入叛军,助贼为逆,兴师向阙。如今陛下赫然震怒,已然下旨褫夺晋王封号与公主封号,特拜我为讨逆将军,下手诏于我,要我擒拿你们二贼!你若闻义归降,随我诣阙待罪,兴许你们二人皆有活路。若负隅顽抗,我有手诏可便宜行事,莫怪我对你妹子无情!”
萧辰只觉五雷轰顶,他低估了这一场变乱的严重,他低估了兰氏的势力和狡诈。看来,他与沁水的关系已经被传得污.秽.不.堪,甚嚣尘上。沁水天真地以为她这么多年,趋奉兰贵妃左右,真就被兰贵妃当成了自己人。殊不知,兰贵妃早就看穿了沁水,早就在收集不利于沁水的种种情迹。
沁水来招降,反而被他纳入军中,而且还假手羽林卫服色,替他拿下宾州,更加成了沁水助他谋反的证据,他和她更加百口莫辩,走投无路。就算父皇没有病重昏聩,没有轻信兰贵妃,也不可能原谅自己的儿女做下这等乱.伦叛父的逆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