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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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雪再次蓬头垢面地敲响许悠的家门的时候,许悠忽然间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十几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黎雪,眼睛红肿,头发蓬乱地站在自己家门口。不同的是,那时候的黎雪,眼睛里有的是执着和坚定。

而今天的黎雪,有些六神无主的样子。

“二姐?”许悠试探性地开口喊了她一生,黎雪眼神涣散,木然地说了句:“豆豆不见了。”

金华听见门响,早早地迎了上来,听见女儿的话也愣了:“豆豆不见了?”

“他前天和我吵架,然后跑出去了,两天没回来……”黎雪傻愣愣地,然后又开始哭起来。

“别哭,别哭,小二你快进来,慢慢讲……”金华见女儿又哭了,赶紧把她迎进门。

“打打他手机?或者问问他爸爸呢?”许悠见状也颇为不忍,毕竟都是当妈的,轻声问道。

“他手机关机了,打到王其那里,他们王家人反而骂我,说我不会带孩子……”黎雪抽泣着,像一只严重受伤的小母兽。

“这叫什么话!这么多年了,他王家给过豆豆一毛钱赡养费吗?良心都给狗吃了!”金华义愤填膺,咒骂着女儿前夫一家。

“现在什么都别说了,赶紧去找孩子要紧。”许悠递给黎雪一条热毛巾,“再想想,他平时有没有什么要好的同学?或者经常去哪个网吧?”

“他几个同学家的电话我都打过了,有的出去旅游了,有的就说没看到过他。”黎雪怔怔地:“这孩子,养这么大白养了。”

“再等等,实在不行就只能报警了。”许悠皱了皱眉,又给黎雪倒了杯热水。

“小二,你先不要急,也许他就是出去玩几天就回来了。你也是,好好的,干吗和孩子吵架,他刚考完试……”金华一边劝着,一边暗自担心。

“我和他吵架?他也不看看自己才考多少分,还非要上本科!我哪儿有钱给他上本科啊,这个讨债鬼,就不能多考几分……”黎雪一边哭,一边骂。

许悠虽然同情这个小姑,但对豆豆却很不感冒,于是只好在一边不说话,还是金华开了口:“好了好了,上什么学校以后再说,现在先把孩子找回来。”

“我看不如去周围的网吧转转,我们分头去,他平时不是喜欢泡网吧嘛。”许悠一边说一边摇头——黎雪自己一把年纪都喜欢上网,豆豆迷上网络游戏,她觉得小姑也有很大责任——有不少教育专家都说过了,孩子10岁以前,父母最好多陪他玩玩,多交流,少在孩子面前上网看电视的。

“我不知道他平时经常去哪些网吧……”黎雪嗫嚅着,她平时对儿子的关心实在不多,豆豆吃饭都在姥姥家,自己除了给儿子零花钱、给儿子交各种补习费用以外,对孩子的生活习惯了解得太少。

“我们从这里出发,然后往豆豆学校走,路上有的网吧,还有附近居民小区的都进去找找。他平时都走这条路,应该差不离。”做了妈妈的许悠讲话自然有一种魄力,一边说着,一边拖了黎雪就站了起来:“走吧!老在这里想着也不是个事,我陪你去。”

“我也去。”金华颤巍巍地就要走,被许悠制止了:“妈!你就不要去了,你在家等着,烧点菜,一会黎进带晓溪该回来了。而且网吧里面又黑,你看不清!”

“那你们可得找豆豆回来啊!”金华嘱咐着,也听着媳妇的话,目送她们出了门。

黎雪看见儿子的时候,他正在和一群小伙子大呼小叫地打魔兽世界——“黎一军!”黎雪气得喊起了儿子的大名:“你知不知道你出来几天了?手机也不开,疯玩!”

网吧的桌子上一团乱,豆豆的左手边是吃了大半碗的泡面,旁边的垃圾篓里还有几个空的泡面盒子;右手边的烟灰缸里居然还有十几个烟头。许悠看到这样的情形不免也吃了一惊,更不要说黎雪了。

“你不是要我不要回去的吗?我出来,省的在家碍你的眼!”豆豆嘴上应和着,手里还玩个不停。“你马上跟我回去!”黎雪气得不管三七二十一,关了豆豆的显示器。

“我不回去!”豆豆红着眼睛“忽”地一下站了起来:“你关我电脑干什么!你算什么东西,一天到晚在外面伺候高家的,自己没本事养我,要我回去干什么?!”

黎雪怔怔地,心口突然蔓延起剧烈的疼痛——这就是自己单身一个人,辛苦拉扯了十几年的儿子!她愣愣的看着儿子,豆豆却还说个不停:“你蛮聪明的嘛,还找到这里来,我在这里好得很,我哪儿也不去!”

“你就知道打游戏!打游戏能养活你自己吗?跟我回去!”黎雪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网吧里一时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他们三人看,许悠扯了扯黎雪。

“我养你这么大容易吗!你对得起妈妈吗!”黎雪继续喊叫,豆豆愣了一下,冷笑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打游戏怎么养不活我?你没本事让我上大学,我就打游戏!”

“你敢!你跟我回去!”黎雪上前去扯豆豆,却被豆豆一把推开:“我不回去!”

黎雪看着豆豆的嘴唇上下煽动,突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黎一军!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帮舅妈把你妈送医院去!”许悠见黎雪晕过去,也有点慌了神,赶紧出声喊还愣着的豆豆。

豆豆看见黎雪晕倒,自己也吓了一跳,默不作声地上前,和许悠一起扶着黎雪去了医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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