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了,真是奇了。
三个千年大妖,围着一颗粗壮如磨盘的桃树,跟看稀罕景一样,啧啧称奇。
事实上,对于他们来说,这棵桃树也确实稀奇。
小院之中,野草顽石均已生灵,其中墙根野草,更是生出朦胧灵智。
这些原本很稀奇的,倒是正常情况,毕竟卜测悟道,道韵四散,就连远处山顶的灵寿公都得到了好处,更不要提就在小院的花花草草。
日日被这般道韵灵气蕴养,生出灵智半分也不稀奇。
稀奇的是这颗大桃树,同为木属他们可以感知到,这颗桃树少说也活了三百年,如今又被道韵灵气温养,按理来说就算不开灵智,也应当已经具备不凡的灵性。
可是……这颗桃树没有,半分灵性都无。
“我还不信邪了,草木有情,怎会不如顽石?”
碧虚郎君撩起衣袖,朝着桃树走去:“今日,我非要试一试,看这颗桃树是否真的石心朽木难成材。”
他双手结印横推,一股浓郁木灵之气从他身上灌入到桃树之中。
无奈的摇了摇头,卜测端起茶盏,品了一口清茗。
万物皆有灵,故而万物皆有求生的本能。
就算是一秋的草木,也在努力的提升自己生命力,便是不能多活,也要活的灿烂,活的发达。
可是这可蟠桃树,比石头还石头,不……不对,它还没不如石头呢!
卜测身前的石桌,坐下的石凳,都已经附着了灵韵,灵性渐生。
就算未来不能开灵智,也必定有非凡之功效。
唯有那蟠桃树,一丝灵性都无,若是扔在路边行人看到,只会嫌弃碍事,捡都不会捡的平庸。
事出反常必有妖,三颗大妖非不信这个邪,轮番上阵,一个个累得不行,仍旧是半分变化都无。
“卜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实在没办法,只能放弃,碧虚郎君一脸苦闷的看向卜测询问。
以他们三个的本事,给一棵树启个灵,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可偏偏在蟠桃树这里折戟,灰头土脸一顿忙活,一点作用都没起到。
灵寿公和长青翁也是无奈放弃,没救了,这棵树活着跟死的一样,以后也就是个柴火命。
动也不动就把三个修身养性上千年的大妖气的不轻,这棵桃树也算是头一份。
卜测抬眼看向他们三个,捋着胡须轻笑:“三位也累了,不如来坐下先尝个果子吧!”
言说中,他摆了摆手,树上一颗足有幼童脑袋那般大,重量约四五斤的蟠桃飞了过来。
飞来过程中,桃子就好似被洗过一样,落在桌子上已经干净的没有一根桃毛。
嘎查……
桃子刚在桌子上放下,顿时从中十字分开,分成了四分。
“诸位,尝一尝味道如何。”
卜测捋着胡须,看向三妖。
他悟道修行散溢出那般多的灵气道韵,蟠桃树无法吸收,但难免被侵染,这些道韵灵性都去了哪里?
没有半分浪费,全部都来了桃子里面。
“怪哉!怪哉啊!”
灵寿公捧着桃子,言道:“那桃树半分灵性都无,这桃子却是灵性饱满,更有道韵蕴含在内,一口下去,浑身舒泰,甚至隐隐还增长了道行。真是怪哉!”
他们本体都是树木,没有动物的本能,所以桃子吃下去,才感觉出特别来。
长青翁清脆的眉毛紧皱,开口道:“那朽木怎么会结出此等非凡桃?”
碧虚郎君更是直言道:“这桃子功效非凡,我看比起人衔子的参须也不逞多让。凡人若是吃上一颗,少说也得增寿二十年。”
“若非亲眼所见,在下是万万不能相信,这桃子是从这颗朽木上面摘得。”
对桃子充满赞叹,对桃树,充满鄙夷。
卜测看向桃树,目光深沉的说道:“万物生长自有天理,这桃树将灵性道韵都凝结成果,半分都没有用在自己身上,此等行径,又何尝不是一种大爱?”
若是桃树真的开了窍,他们未必还有这么好的果子吃。
凡根也罢,朽木也好,能结出好果子吃,就是卜测不舍弃它的理由。
灵寿公额首道:“卜兄,言之有理。我等结果是为了传播种子,再生同类。可即便如此,老朽也难免狭隘之心,除了顺应天理结出果子之外,就是时刻封锁本源,以免被果子带走。”
“说起来,比起这颗桃树努力结果,老朽都要汗颜。”
一旁的长青翁愣了愣,放下茶盏,无语的看向灵寿公,那他走?
如果说银杏果还算果子的话,那他的结出的松球就完全是为了播种而生。
他也是时刻封闭本源,不给松球多带走一丝灵性的机会。
灵寿公都说狭隘,那他岂不是更加狭隘?
卜测捋着胡须笑道:“灵寿公言重了……”
欢快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
卜测在八方山中,又稳定了半年的时间,与灵寿公三个坐而论道,品茶谈诗,好不潇洒,好不惬意。
不过,他可不能一直在这里躲清静。
负手立在北峰山顶,俯瞰此处山势,八方山阵。
想要破阵,须有移山填海之能,不然就算领悟了阵法关键,可破阵法,搬不动这山,也打不开封印。
卜测已经探查大概,地下封印之物,应当并非邪物。
不然,灵寿公三妖深受气息所染,也不会这般心性纯良,只爱诗书,不慕俗世。
既然不是邪物,又为何要封印起来?
许是这下面的东西,能力非同一般,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得到之后会引起难以承受的后果。
故此,卜测推断,这八方阵既是对阵法和眼界的考验,也是对能力的考验。
哎,现在想这些有些早了,他看得出阵法,却是尚未移山填海之能。
游历天下,点亮天干地支之事,还是得提上日程。
并非墨迹之人,做出决定,卜测下山直接收了小院。
未免离别依依,卜测留书一封告别三妖。
三妖收到卜测辞别信的时候,已经感受不到卜测的气息了。
“卜兄……”
“卜兄,才是真洒脱。”
“卜兄留书辞别,就是未免我等伤怀。我们岂能让卜兄苦心白费?况且,以我等修为,何愁没有再见卜兄的机会?”
碧虚郎君看的很开,不出意外,他们再活个千儿八百年不成问题,这么多年还能等不到卜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