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悲过后听到这句话, 无疑能让人欣喜若狂。

柯茉绵激动得语无伦次, 抱着方清妤一个劲地说着感谢的话，何时起，她心甘情愿去放低姿态, 尤其是在方清妤面前，她几乎低到了尘埃里。

包厢里的人还在等她, 方清妤劝她先回去，被人背后议论出什么来就不好了, 毕竟柯茉绵和她这种身份的人扯上关系, 对她的名声没好处。

没好处……她早该认识到这一点，是柯茉绵的许诺打动了她，她才会晕了头脑不管不顾地要和她在一起。

她没有柯茉绵想的那么好, 她是自私的, 她也想抓住能让自己幸福的机会。

就一次，一次就好了。

送走柯茉绵, 听着对讲机里的包厢号, 不耐烦地摘下耳机。

当你看到另一种更为光明的生活，你会对现在的生活产生无比厌恶的情绪，方清妤揉了揉太阳穴，想起柯茉绵刚才对她说的话，情不自禁地微笑。

“妤姐。”有人叫她。

方清妤回头, 见是阿四，笑道：“今天生意还好吧？”

“妤姐……”阿四吞吞吐吐地看着她，似乎有什么话想问, 又不敢问。

“钱又不够花了？这次想借多少？”知道阿四经常入不敷出，找自己借钱也是常事，但他只要一有钱就会

立马还上。

“你和那个柯大小姐……”阿四觉得自己不问清楚会被活生生憋死。

“你看到了？”

阿四点头，看方清妤的眼神陌生又怪异。

他担心方清妤出事，偷偷跟在柯茉绵后面，之后柯茉绵对方清妤说的话把他吓得不轻。

一个高高在上的富家大小姐，居然在身份卑贱的人面前低声下气地说话。

那些人不是都把他们看做社会垃圾，恨不得狠狠地踩在脚下，不留余力地碾压吗？

而那个柯大小姐，又为何要来讨好这类他们最看不起的人。

方清妤沉默了，知道这件事的人应该越少越好，可论阿四和自己的关系，她也无心瞒他，走到一个偏僻的转角，认命似的承认：“我喜欢她，我知道这很荒谬，一个妓/女，怎么配去喜欢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可是我没有办法啊，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可是……”阿四欲言又止，他能看出方清妤是认真的，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这种感情岂止荒谬？完全是惊世骇俗！不是他看不起方清妤，有钱人身边最不缺的就是美女，多少正经的女孩他们也多是玩腻了就随手一扔，更别提在污水里一淌就是好多年的方清妤。

那个柯茉绵，怎么可能真心对她？现在说的好听，也只是哄她上床的手段罢了。他是男人，在这方面，他比方清妤清楚的多。

他想直接了当地告诉方清妤，又怕伤她的心，毕竟认识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她对生活有了期许，阿四犹豫着，难以开口。

看见阿四纠结的表情，方清妤倒是轻松：“我知道我高攀不起，我这种身份……”

“妤姐，”听方清妤贬低起自己，阿四听不下去了，“这不是关键，你该知道柯茉绵是什么人，她和我们不是一类人，她是什么人？只要她想要，整个凤凰城她都能买走，我们呢？整天看人脸色，苟且过活。她怎么可能会真心对你？”

“她不会骗我的。”这点方清妤坚信不疑。

“别傻了，”从来都以为方清妤是个聪明人，只有这次阿四觉得她像个傻瓜，“她现在正是最爱玩的年纪，你只是她目前喜欢的玩物而已，更何况众所周知柯茉绵有个未婚夫，那个蒋氏集团的副总，未来的董事长。你说，不管是谁，谁会放弃这样一个结婚对象去喜欢一个……”妓/女，阿四越说越急，幸好说到最后还知道屏蔽掉那两个字。

用不着他来提醒自己的身份，方清妤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这番话，还真像一个讽刺意味十足的笑话。

可她就是信了，她是傻瓜，那柯茉绵就是愿意为她放弃一切的大傻瓜。

不自觉地回想起走进包厢看到柯茉绵和蒋士婕接吻的那一幕，方清妤有了些许退却，但立即告诉自己她该相信柯茉绵。

她未尝没有设想过最坏的情形，但即使这样，至少她曾经奋不顾身过，也值了。

“那就傻一次好了。”说再多也动摇不了她的主意，方清妤不想再听这些无谓的劝告。

“妤姐，你自己注意。”阿四尽力了，看方清妤还是固执己见，只得放弃。

但愿她从云端摔倒地底的时候不会太痛。

柯茉绵回来以后心情看上去还算不错，人家问她刚才追着方清妤出去是不是对她有兴趣，她也只是特别敷衍地笑。

岂止是有兴趣，那时站在柯茉绵身边的蒋士婕都看到她惊得脸都白了。方清妤是长得好看，可还不至于好看到吓人，又不是女鬼……

蒋士婕分析了一番，这死面瘫和方清妤之间肯定有猫腻。

知道柯茉绵不爱说话，蒋士婕也不问，举着酒瓶子特主动地给她倒酒，柯茉绵喝完一杯，她就自觉给满上。

柯茉绵想着心事，等离开时不知不觉已经喝了十几杯酒。醉倒不至于，但她喝酒喝到一定地步，便会放松警惕，别人要做什么，要干什么，她就变得后知后觉起来。

蒋士婕刚好把握住了这个度，叫某个女伴帮她把的车开回家，自己开着柯茉绵的车带她去酒店开了间房。

“蒋士婕，你能耐了，打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柯茉绵红着脸被蒋士婕拉着走，话是这么说，但她是不信蒋士婕会对自己做出这种事的。

“我看你比我能耐多了。”走进房间，蒋士婕松开柯茉绵的手，没等她把门关上，柯茉绵快速脱了外套，又踹掉脚上的高跟鞋，已经躺到了床上。

“哦……”柯茉绵轻叹，“头好晕。”

“别装了，我知道你酒量好，当初在美国一天几瓶又不是白灌的……”

蒋士婕的话换来了柯茉绵的一串笑声。

蒋士婕只觉得渗得慌，一个死面瘫能笑得这么开心绝对不正常。

“你真喝醉了？”鬼才信。

柯茉绵摇头，示意蒋士婕躺到自己身边：“问吧。”

“啊？”蒋士婕莫名其妙。

“你把我带到这里，不就是为了想知道点什么吗？”蒋士婕的那些小手段，柯茉绵早就摸得一清二楚。

“哦，对。”在柯茉绵面前，蒋士婕有时觉得自己就像个二愣子似的，是这死鬼太精了，她想了想，“你认识方清妤？”

“嗯。”

“你和她的关系不一般？”

“嗯。”

“你就不能多说点话？”蒋士婕气急。

柯茉绵微微笑：“还记得我说过的那个朋友吗？就是她。”

蒋士婕反应了好久，扑到柯茉绵身上盯着她的眼睛：“那个帮过你，你喜欢的人？”

答案从柯茉绵上翘的嘴角就能清楚得到。

“你疯了！”看样子也没醉，蒋士婕倒想问问她是怎么想的，脑子八成是被驴踢坏了，“你知不知道方清妤是什么人？喜欢她？柯茉绵你确定你没发疯？”

“我以为你会为我高兴的。”对方的反应让柯茉绵有些失落。

“高兴个屁！”蒋士婕难得爆了粗口，她差点失去理智把柯茉绵吊起来打一顿，给她清醒清醒脑子。

“我真的喜欢她，她救了我，还帮我戒毒……”

“你就是一时糊涂，谁对你好你就喜欢谁了？那我从小就对你好，你怎么不喜欢我啊？”话一冲口而出，双方皆是无语。

柯茉绵惊讶地侧过脸看她，见她也是一脸惊讶：“不一样，她和你不一样，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爱，恨不得和她融为一体，感受她的快乐，分享她的悲伤……”柯茉绵有些走神，她被自己的话打动了，方清妤是她身体上的一部分，一旦割掉，痛不欲生。

“我对你没那种想法，”蒋士婕先解释了一遍，才说重点，“绵绵，你太年轻，你还不知道什么才是爱情。”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爱情，你比我大三岁，交往过女朋友无数，你说，什么是爱情？”柯茉绵跪坐起来，双手撑在蒋士婕的肩上，认真地注视着她。

好像从来没有认真对待过一份感情，蒋士婕无言以对。

“那我告诉你，我回到柯家，是为了得到我该有的财产和地位，这样才能有保护方清妤的能力。而我不愿意回美国，是为了能有和方清妤相处的机会。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方清妤，这就是我的爱情。”柯茉绵的语气坚定不移。

“你知不知道她只是个妓/女？你为她做了这么多，你怎么能肯定她不是为了你的钱和你在一起？柯茉绵，我看你是昏了头！”一个连自己都不屑于碰的女人，居然会被柯茉绵当成珍宝。

“我知道，”柯茉绵垂下了眸子，又抬起时，有了隐隐光亮，“我和她之间的感情你不会懂，她爱我，我知道的，我会给她一个光明的未来。”

“省省吧，你连自己的未来都不知道在哪，还怎么给别人？先不说方清妤对你是不是真心的，你想想看，你要和她在一起，别人会怎么看你？柯家大小姐放着蒋家大少爷不要，去要一个人尽可夫的贱/货？”

一声清脆的响声，随即脸颊火辣辣地疼，蒋士婕捂着左脸难以置信地看她：“柯茉绵，你居然打我？你为了一个才认识几天的妓/女打我？”蒋士婕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心酸的一塌糊涂。

“对不起……”柯茉绵听到她骂方清妤时实在是气坏了，她有修养，有矜持，但一触及到方清妤，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已经冷静了下来，可她的动作已经深深伤害到了蒋士婕。

蒋士婕原本对方清妤的印象一直都很好，骂她也是因为得知柯茉绵喜欢上她以后气昏了头。

“柯茉绵，我从来都是为你好，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妹妹看。从小我们一家都拿你当亲人看，现在你长大了，要做什么也不想听我们的意见了。可我最后劝你一句，你要和方清妤在一起，这件事一旦传出去，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我不管你们荣成怎么样，但求你别来祸害我们蒋氏的名声。”这回蒋士婕把话说绝了，她心里难过，语气就狠，柯茉绵知道她的脾气，难得上火，可一上火就乱说话，没怪她，而且她知道蒋士婕说得都是事实。

这些问题早晚得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