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踪?”
晚上放学后,莫羡一回家告诉姐姐她所获得的线索,“是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今天我放学回家的路上,也总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我。”
“不会吧?”莫琳被吓了一跳,抓着妹妹的手上下打量片刻,又仿佛劝告自己一般,“可能是你多心了,但为保险起见,从明天开始,我亲自接送你上学。”
“没事啦,”莫羡摇摇头说,“我想了一下,的确觉得是被新线索吓到,不自觉地将自己代入到水野桑的角色里了,总之,姐姐早点告诉将这件事浅田刑警,让他把人抓住,我也放心啦。”
奇怪,坐在白色沙发上的莫羡双手握着白瓷茶杯,抿了口茶水掩饰住自己脸上的诧异,说到浅田刑警的时候,莫琳的身体下意识地往后倾了一下,典型的抗拒动作,她和浅田发生什么事了吗?
莫羡十分自然地扫了一眼姐姐的耳饰,粉色珍珠耳环,身为长期同居的妹妹,莫羡熟知她的着装搭配习惯,尽管这对耳环常年放在她的包里,但为了避免流言蜚语,上班期间她是不会戴的。
今天放学之前淅淅沥沥下了一场小雨,而警局外面的路还在施工,莫羡的视线移到姐姐尚未来得及换衣服的通勤套装裤脚,没有泥点,莫琳是下班后直接坐车回家。
既然不是下午下班,那么中午午休呢?莫羡立刻换了个方向,姐姐工作的公司离警局的距离,坐车半小时,加上中午绝对会堵车,午休时间只有两个小时,以莫琳每天午睡的习惯来看,她一定不会在午休的时候去警局。
两者都被否定,那是——
“浅田刑警来找你了?”莫羡试探性地问。
莫琳心事重重地抿出个微笑来,“没有。”
不需要观察微表情,以莫羡对姐姐的了解,闭着眼睛都知道她在说谎。
莫羡直起身子正准备继续追问,余光瞟过桌上果盘里姐姐刚买的新鲜葡萄,猛地顿在原地。
她在干什么啊?
将基本演绎法和识谎术用在自己的亲人上,只为了满足自己那一点点窥私欲,莫羡,你简直走火入魔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慢慢靠在沙发上,握着茶杯的手甚至在微微颤抖,良久,她才露出一个微笑,“那姐姐,这个消息还要告诉他吗?”
“当然要说!”这句问话仿佛惊醒了莫琳一般,她第一时间斩钉截铁般说着,一边风风火火地窜出了客厅,留下一句尚未消失在空气中的余音,“我这去告诉他。”
莫羡目送她离去,从果盘中的葡萄藤上揪下一颗又大又紫水灵灵的葡萄,往嘴里一塞。
收到莫羡的线索后,据莫琳的说法,警局再次将岩井姐弟请去喝茶,从两人口中获得与莫羡听到一致的说法后,便将所有警力投入到监控视频小组去,志村警部立誓要在三天内将疑凶捉拿归案,岩井姐弟也因隐瞒消息阻碍案情被口头警告——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年龄太小,或许会被拘留个好几天也说不一定。
在警方的集体努力下,他们认定跟踪者居住在水野家附近,挨个调查过水野家的邻居,可惜一无所获,这条线索断后,他们推测疑凶可能先搭乘公交车或地铁到达水野家附近,顺着这条线,他们从公交站台和水野家附近的咖啡屋里的监控查到了相同身形的戴帽子男生,据咖啡屋的服务员回忆,那人经常清晨到店里来,点一杯咖啡,也不说话,也不做事,安静地看着窗外,而他离开的时间点,正好和水野离家的时间相符。
至于学校方面,因为出入都是刷卡,加上没有监控,尽管警察正在努力排查学校学生和职工,以及水野刷卡后十分钟内进入校园的男生名单,但显然,这需要不止一天的时间。
“凶手几乎已经确定是他了,”莫琳高兴地回家向妹妹传达这个好消息。
然而听到这个好消息,莫羡依然愁眉不展。
没错,莫羡早认定监控视频里的戴帽子男生是凶手,但现在问题是那人依然没有被找到,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岩井两人无意中将莫羡的存在泄露给凶手,还是嫌犯从某个消息渠道得知她在水野案件中的作用,她觉得上学放学那股被跟踪的感觉越发强烈。
“我叫浅田来接你,”莫琳当机立断地决定,“或者你干脆请假吧。”
莫羡摇了摇头,请假还是算了,在学校人多还不怕,而在家里两个柔弱女性,显然更危险一些。
至于让浅田刑警来接,也不是什么好主意,一来警局正是忙碌的时候,警局离学校又太远,麻烦别人很不好意思,二来,莫羡担心警察的出现会更加刺激那位没有露头的疑犯,让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让妈妈找几个保镖跟着你?”莫琳又想出一个好主意。
莫羡瞪了她一眼,“都快结束了,眼看能平平安安把他们瞒过去,你要在这最后关头全捅出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第二天也是周三莫羡去上课的时候,走在校园里虽然不说惊弓之鸟吧,却也是提心吊胆,生怕拐角或者身后窜出个人来给她一刀。如果是一对一光明正大的那种,莫羡自信算对袭击者造成不了伤害也能跑掉——健身房可不是白跑的,但是这种凶手隐藏在黑暗中的感觉,实在让她无可适从,连同桌松下都觉察到不对劲,笑她,“你怎么到个教室跟跑八百米一样。”
莫羡无奈地笑笑,可不是吗。学园祭马上快到了,那时候校园对其它学校开放,校内鱼龙混杂,如果不能在这之前从校园里揪出凶手,恐怕莫羡真的不敢参加校庆。
莫琳也怀疑妹妹是不是神经敏感,是不是因为她提供了重要线索而凶手藏匿于校园让她产生被跟踪的错觉,可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两姐妹不敢用她的安全打赌,“要是警察这周还找不到凶手的话,”姐姐沉思着说,“无论如何我都要告诉妈妈。”
莫羡只得点头。
“系统系统,”上课前,莫羡难得地主动联系了一次系统,“你有没有可以提高武力值的方法?”她不想将自己的生命系于杀人犯手中。
“武力值?”系统熟悉的电子音在她脑中响起,“我记得有个破案与武侠并存的世界。”
“武侠?”莫羡的眼前出现一幅幅衣衫飘飘凌空漂行的画面,赶忙拒绝道,“别,这画风太美我不敢看,有没有正常一点的?”
系统正要回答,上课铃声便已敲响,她只得集中精神听课。
这一上课便是一天,她被繁重的学习任务引走了注意力,没顾上和系统继续讨论武力值的问题。放学后,莫羡将笔袋和书本放入书包,和松下桑道别——从前她们都是一起走,这几天莫羡担心会连累她,便找了个借口让她先行离开。
刚放学人太多,凶手容易混进去,人太少她也不敢一个人在校园里晃,索性等人都走得七七八八了,才背起书包准备离开。
此时已近黄昏,红橙色的光线将校园铺上一地斜阳,湛蓝的天空颜色愈发深沉,圆圆的太阳仿佛挂在樱花树上一般,将粉色白色的樱花染成鲜艳的红色,绿茵茵的足球场上散落着穿着白色黄色球服的学生们,正追逐着白色小球跑来跑去。
莫羡将椅子推进桌下,转头环视一圈,诧异地发现,“迹部君?”
“你不是要去球部训练吗?”
“啊嗯,”斜阳下,迹部将手上那本厚厚的书合上,完全没接莫羡的话题,“我送你。”
“不用了,”莫羡摇了摇头。
迹部一笑,手指点了点自己的眼角,“你以为我不知道东京警署那群人在学校调查什么吗?我只是不想冰帝发生第二起谋杀案件而已。”
的确很有道理的样子,莫羡轻而易举地被说服了,再加上看他的体格似乎也不像没有自保能力的样子,“那拜托了,迹部君,姐姐会在校园门口等我。”
披着一身斜阳,莫羡跟在迹部后面往校园大门走去,一路上还有些许同学朝他打招呼,走了一段,迹部突然问道,“那个嫌犯,还没有消息吗?”
“是的,”莫羡叹了一声说,这件案子实在拖得太久了,如果不是自己被卷进去,她才不会答应系统的要求。
“这种事件不会再发生了,”迹部仿佛明白莫羡的郁闷心情,他略放慢一些速度,“现在监控装在校园的每个角落,算……”
“监控?”莫羡脚步一顿,灵光一闪,“你是说监控已经装上了?”
她一边问,一边环顾四周,果然在屋檐下看到了黑色的监控器,“什么时候装上的?已经投入使用了吗?”
“你不知道吗?周末的时候,”迹部也疑惑地停下来看她,“投入使用的话,应该是周一。”
“我居然一点也不清楚,”莫羡喃喃道,这不科学,换做其他女生或许不会关心监控器什么时候装上的,但是警方不可能不知道,因为她被“跟踪者”吓到,姐姐还特意去警局询问案件进度,如果警方知道学校新安装了监控器,可以直接从现在的监控视频找出谁在跟踪自己,也可以现在的监控录像用人面识别系统识别出凶手。
为什么警方不知道呢?
因为,没有人告诉他们。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们?
因为有的人如同迹部,不了解它的重要性。
而有的人,则是故意将消息瞒下来,能瞒几天瞒几天。
“装监控的人是谁?”莫羡冷静地问道,“谁在监控室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