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泛起鱼白肚,大鹏在魂梦中突然醒来,走出大卧室到隔壁屋中已不见了老人,心中空落落不知所措。难道岳父这是真的离开了人世?仿佛是在梦中失去了亲人。拖着那沉重的腿脚走进卫生间,简单的洗簌走到饭桌前喝了碗玉米面稀粥,最后一口把芬必得药片冲进下去。
大鹏带上孝帽,腿上系上白孝带,脚蹬着白布糊好的布鞋,披肩孝布从腰部缠了一圈扎好,点着一支烟便匆匆忙忙推开房门下楼朝车库灵堂走去,替换着大民哥与宏立上楼去吃饭。
东方的太阳已经升起,虽然有些清风天气格外晴朗,也许是清晨的关系,让人们有些振作的感受。大鹏开始分拆香了,把成把的香打开,有四连体的去掉一支,因为点香只需要三根,剩下的那一支集中三根放到一边备用,只要看到香炉上的香已着尽,接着再点燃三炷香插在香炉上。
什么时候去火葬场火化呢?因为今天华庄有结婚的,火化车不能与婚礼车碰到一起。婚礼将在十一点结束,大鹏挂电话联系火化车下午一点半准时前来,来回费用是0元还要给两盒香烟。
大国突然打来电话,问为什么要吹喇叭唱大戏?并让给退了。大鹏解释在一个月前邻门洞洪坡娘去世也雇的响声,老人已经是97岁去世,现在已经交定金不能退。大国在无奈中只好默许,有可能村两委正在研究安排呢?
中午院里人等又集聚在灵堂,裂孝布的拿来那顶挂棉花的孝帽让谁带呢?大民虽然刚来又是岳父的义子,大鹏还是让他带上了孝子孝帽。大家开始去活汤了,大鹏紧跟着大民走在队伍的前面,这次活汤的人有近三十人,浩浩荡荡走过楼房,走过中间水泥大道,走过楼前的牌楼,走上油泊公道一直往东走,走过楼房区在土路上活汤。还是点燃三刀纸,把三支香放在上面燃烧,小辉接过小桶舀了三勺面汤,大家跪地叩头后起来原路返回。
下午一点半火化车准时来到,是司机拿来裹尸黄布帮忙料理,是阔齐带着院里三人把岳父遗体抬上车。华英、宏立、大民、大鹏等跪倒哭声一片,火化车启动缓缓的开走了。
在送行的队伍中也有阔生,他是早晨从济南赶回来的,他本身是院里红白喜事的主持,听到大鹏的介绍也很认可。
阔生让人们把车库灵堂打扫一遍,把棺椁用车推了进来,车交与前后都垫上红砖,看上去已经牢靠又摆上供桌,不过这仅是摆放着老人肖像、三叠贡品和香炉油灯。小苓说在前面村里还要抬来一张供桌,那是要在饭店定贡品的。其实昨天晚上在阔森写贴对子后,带领那些裂孝的去饭店已经订了三至五桌席和一桌贡品,那也是为明天出丧做的准备。
火化车走后一个小时后就回来了,带来的只有骨灰盒与骨灰。因为山东风俗在入葬时要把骨灰盒砸碎,所以要买贱的四十元骨灰盒必须送给四盒香烟,否则,一个骨灰盒最贱的也要80元。
人们又跪倒叩头哭泣算是迎接吧。阔齐把大鹏让他带走1500元钱退回50元,火化及买骨灰盒和手续费等花了970元,大鹏又付给司机0元。看起来车费过多,其实如果自家用地排车去要等几个小时,而火化车直接开进新炉,还能特殊照顾把头、身子、胳膊、腿骨分离带回来以便入殓。
要说入殓小辉还有讲究,说什么必须等过半夜十二点,那时就是老人过世三天,如果两天入殓会方人的,那会让人挑不是。在老人病逝那天火炼,当天就可入殓,这不是等小立回来看姥爷一面吗?按规定是一、三、五可以入殓,所以只能等到午夜十二点后才能入殓。
下午,村两委安排治丧委布置人员安排,因为大鹏为老人丧事雇锣鼓喇叭和唢呐,另外也雇了班子唱大戏,这些也是小辉帮忙订立的,说是1100元让到1000元,按规定还要给四条香烟一箱酒和两顿饭,不管花费多少也算是大鹏对老人的心意吧。
由于大鹏订立了响声还唱大戏,治丧委必然安排人在楼房区搭建两个锅台做菜,不仅侍候他们还有挖坑青冢的、裂孝的、柜上的、买办主持的、以及记账等杂务人员共计几十人的两顿饭菜。所以华庄不容许出丧避免铺张,为节约严禁吹打拉唱,已经在骨灰堂搭建了锅灶灵堂。可那里离楼房5里多远,离开家属区人员必然冷清,不便举行丧礼和祭奠。
三哥与三嫂来祭奠了,他们俩进灵堂跪倒叩头大哭,如果说是他们是对叔叔的思念,还不如说是阔生回来训斥他们的结果。自从年前大鹏岳母去世院里风波,从此他们再也没脸看望唯一叔叔亲人,自搬到楼房两家只有一墙之隔,可他们在春节也不来拜年,就好比老死不相往来。既然现在他们来祭拜,大鹏与华英叩头回礼,并拉起唠着岳父过世前的状况。
院里人都来活汤了,大家让大鹏与大清三哥守灵,小辉拿着三刀纸三炷香走在前面,大民哥一手拎着汤桶一手拿着木棒紧随其后,男的在前女的随后浩荡队伍活汤走了。
三哥像无心人似的打开了话匣子,谈论丧局,谈论华庄村两委不分村民的口粮钱,谈论古往至今。他已经是8岁的人啦,当他看到灵桌上摆放叔叔的遗容难道不感到自愧吗?49年前那场成分冤案,不是他给打的假证言,在公安*供中硬把中农改富农,造成叔叔判刑五年,全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几十年在北大荒奔命,现在老人落叶归根后他又做了些什么?尽管大鹏以德报怨的为他家告状、打官司、解脱了那么多危难,为什么他连叔叔则不认?
活汤的队伍回来了,大部分各回各家,都准备夜十点还要为逝者送盘缠。吃过晚饭大鹏主动要求守灵,即使宏立还坚持也被大家说服了,上楼暂时睡上一觉,也算是对昨天晚上通宵达旦守灵的弥补吧。
晚上十点大家都来为老人送盘缠,他们让大鹏留在家守灵,当大家都回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如果等到过半夜实在受不了,经过研究还是为老人入殓。抬下寿器棺材盖放在地下,棺材底铺白纸,上面铺上黄色的缎褥子,据说那是黄金铺路。
小辉打开骨灰袋,从中先挑头骨,再找放身子、腿骨、胳膊等按顺序排列,最后的骨灰撒在骨骼的两侧。小辉不仅往上面撒着棉花团,还有大蒜据说那是让逝者自己找回安排骨灰用的。接着就是盖棺,让大鹏、大民、华英和宏立跪倒叩头哭泣,也就是正式送老人入棺吧。
小辉找出准备好带绳的古制钱,用水泥粘化在前棺盖的正中央,阔生、和平、建明调好水泥用手和刀糊抹着棺盖缝,一切就绪大家都回去安歇了。大鹏坚持守灵,为了明天出丧只让阔力与大鹏守灵,其他人皆上楼休息。
阔力是个酒篓子,喝了酒那是嘴上没有把门的。他现在已经是近六十岁的人排行老三。大哥阔德67岁已经四婚说个比大6岁的老伴,那可是个能说会道有礼貌会做事的帮手。二哥阔东一辈子没说老伴是个单身,这也许就是成分高所致吧。
其实阔力年轻时闯过关东,在桦南县打工曾与当地姑娘成婚,先后生有三个儿子,80年返回老家安心度日。开始与阔生做驴皮生意也算可以,哪成想两口生活矛盾女方离家出走,从此阔力又当爹又当娘的把孩子们拉扯大,可自己却醉生梦死的混日子。
今天晚上阔力又喝了很多酒,想起在东北的日子思念万千,尤其唠起在桦南林业局的那些往事,沾沾自喜仿佛是人生最巅峰的回忆。
大鹏看着岳父的遗像心情澎湃,相识四十多年往事涌上心头,还记得下乡兵团第一次参加麦收,在机械收割机生产中抢捆麦个子。那时候自己靠年轻与他*着干,起码跑的快略占上风,当指导员来时看到奇怪,为什么初次参加麦收的大鹏要多捆了近三趟麦子?
大鹏想起在修建水库时有意把组长让给岳父,哪成想被领导发现又让大鹏担任突击组长。在那里以身作则带领七百余人提高任务,尽管半年完成三年没能完成的水坝,然而,自己曾两次吐血。
1969年运动中岳父全家被下放,没想到197年他又返场,直到1975年大鹏因雅琴的遭遇胁迫与华英成婚…,虽然雅琴已经自绝人世,可大鹏从十连到砖厂,从兵团到返城,从铁路到空军,一直与岳父母在一起生活几十年都涌现在眼前。大鹏与阔力守灵度过了那漫长的深夜,而这一宿没睡觉精神颓废,怎么应对明天的祭奠大典?
请看71章:祭奠大典聚焦与服三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