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琴,修水库大坝那年我才4岁,每天几乎都是在玩命拼搏着。
在大坝已经完成多半工程,才大队长和汪雨主任经常来工地,丁凤阳中队长指着我向他们介绍,尽管多少次大会表扬,但我只期望红卫兵千万别来捣乱。
事与愿违他们终于还是来了,并且是以造反派的名义来的。半夜一点多来宿舍找茬点人数。我因为靠门住在二层铺,由于门风大我头朝里睡觉,红卫兵喊着让我调头摘帽子,没办法只好屈辱的顺从着。
早晨红卫兵让站队,还特意走到我面前问:“你是替谁来的?”我反感的回答:“共产党让我来的。”到晚上有时也开会,刘教员带着红卫兵进屋就喊:“张大鹏,开会。”我只好下铺站在东头,指挥着工人们唱歌,再听领导的指示,那些红卫兵总是对我疑惑的窥望着,有可能是我与他们年龄相仿原因吧。
为了避免工人们的反感,我对本组的人员进行调配,八个拉车的不动各拉各车,而八个拉钩推车的每周穿插调换,以防个别人消极捣乱。尽管如此还是有人出摊,冯国庆跟我车有一天装病不出工,一个萝卜顶一个坑,不能破坏缺人不停工的军令状,那我只好一个人拉车完成两个人的任务,本来超体力的活,天黑前我完成了4趟的最高记录,但是我吐血了。
冯国庆受到组员们的谴责,他买了二斤白糖向我道歉,他是以晚上睡觉跑马的理由消极怠工。为了不惊动红卫兵,为了避免对他的处分我还是坚持的工作,冯国庆抢着拉车尽量的让我少出力,也算是他感情的发现吧。
陈大伟在清华大学是学数理专科,在宿舍他专业的向别人介绍计算公式:每天趟的任务要跑10里路,每车分4的湿土重量超千斤,以三步两米计算空重车一趟000多步,趟总计每天要跑十万步。每月工资元,原来以5天半计工,现在红卫兵规定以1天计算,每天只能合1.08元,也就是拉着上千斤重每跑970步挣一分钱。每天三炖主食8角钱,喝两碗汤钱没了,也就是一天1.08,去了吃饭没零花。
陈大伟的话被四组长左概志听到,他汇报给刘教员和红卫兵,目的不单纯是为立功,而是掩盖他偷懒耍滑投机的本质。六个红卫兵把陈大伟绑走,不仅弄到革委会施加酷刑,最后扒掉他的外衣捆到电线杆上,零下0多度寒风刺骨,难道还要把他冻死不成?我真的想哭,那可是一个人的命啊!
我跑到指挥部说明观点,汪雨主任让我先回宿舍,难道他怕红卫兵不敢做决定?所有干部都来集合召开两个中队大会,红卫兵带着冻僵的陈大伟进来,汪主任让工人给他穿衣服,让他躺在床上盖被子,并要求工人对陈大伟的问题提意见。为了陈大伟,为了突击队和全体工人,我必须抢着发言:“我是组长有责任也有发言权,毛主席说:任何有群众的地方都存在左、中、右三种人,要鼓励积极的,团结中间的去帮助落后的。意思是不能把落后的打死,人命可大于天啊?陈大伟出身是清华大学数学专科学生,他所计算的公式没有错,在坐的任何人都不能推翻和否认。共产党是讲究事实求是,他的问题是带有情绪性,但是不能说明是反动性,而汇报问题的人却存在比反动还反动性。要知道组长左概志是日伪警左大汉奸,在抗日斗争中他执行的是汪精卫的曲线救国,在骨子里就和人民为敌,他唯恐天下不乱。要说乱就看有什么乱制观了,从中国的历史,夏、商、周、秦、汉、晋、隋、唐、宋、元、明、清、国民党、小日本、直至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都是从乱到制,在共产党领导下的新中国,绝不允许像左概志,不,应该是左该治兴风作浪。在此我提三个问题:一:左该治有问题为什么不向共产党领导下的指挥部提问题?二:左该治为什么偏要向红卫兵提问题?三:左该治与陈大伟在大坝开工以来的劳动态度问题?三个左该治也没有陈大伟的贡献大,工人和领导擦亮眼睛看看,左该治组长每天在大坝懒洋洋拉钩,谁该接受批斗?”
:“张大鹏不要激动,你先坐回去。我宣布没有批斗会,”我截断汪主任话说:“我建议,只要陈大伟不死,明天领导分配他和左该治各分一个车,不比不知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我朝着那矮个名叫杨志的红卫兵带着火喊着。
:“好了,让食堂给陈大伟冲碗姜汤,要以人为本,没人,是完不成大坝工程。我要提的就是当前的任务,还差6000方土一个月必须完成,不管他是谁,如果从中捣乱就是反革命,现在还是总指挥部说了算,我姓才,有问题找我就行。散会!闲扯淡。”才大队长是带着气走的。
第二天我安排陈大伟休息,7个车完成8个车的任务。九点钟陈大伟带着伤痛来了,见到我就哭,而我的心在流血,为了避免红卫兵的袭扰,安排他在洞子里装车。在大坝封顶的那几天,大地已经开化泥泞得拉不动车,我已经脱肛流血,也是以两头见血的代价,离开了那危在旦夕的地洞子。
雅琴,那时候你才15岁,你叔所以经常往家跑,就是因为吃不起食堂,家里还有你们娘四个,6.5元的工资要维护5口人的生活,难啊!
桃花水顺着北沟子流向水库,大坝一头的闸门还不能开放。还记得五一那天,我带着俩个工人顶着小雨检查了00多米长的大坝,发现坝后坡草棵里有水产生怀疑,请示指挥部后,晚上命令所有工人不脱衣服待命。后半夜水坝漏水紧急集合,跑到大坝中段听到了流水声。我是第一个跳入冰冷刺骨的水中,陈大伟等突击组全部跳进水圈成围墙,我们打桩倒土,而左该治在大坝坡上只是举着桅灯照亮,他的身上连个水星都没有,谁能理论这不公平?
天亮坝被水掘开8米多宽的大口子,经查是左该治那个组打夯没接好茬。
由于水位下降,半个月就堵住了坝口,开始安装水面护坡石,在运输几十上百斤的石头中我再次吐血,在大坝工程全部竣工时,我已经瘫倒在宿舍。三年没有成功的水库大坝终于建成,似乎所有干部都走了,只有刘教员转达让我养伤休息。众多的红卫兵却来宿舍骚扰,有的却用报复的手段让我到他们的办公室,要追查我对陈大伟的保护?
在红卫兵掌控大权中,身体和一切我应付不暇,甚至生命都自身难保。留下一封写给领导的信,把我带血的衣裤和脱肛染红的裤衩扔到水库,我仰望已经被顺服的库水,年仅4岁的我真想跳下去自绝于人世。
我在大哥和佳木斯舅舅家养伤一年。临回兵团前到的南局宅,二姨已经去世,继父抱着我痛哭忏悔,继母和她已经结婚的大姑娘都接受了我,邻居像亲人见到我喜着流泪,我和继父给爷爷、母亲上坟后才返回了兵团。
九连李老挣接收了我,他让我担任收割麦子的宣传员,除了每天在麦地举着大喇叭,宣传思想和林副主席的指示。就是在地头黑板写先进事迹,那些女知青来围观问长问短,我身穿军装胸佩主席像章,就给她闭口不答有意躲开,才大队长从团动员主席台走下来,他问了我的情况,要把我调到团部,两个月后我与王兴全和你叔真的就来到了团总部。
前几天我哥哥从山西来看望,我见到他吵个没完,经过运动他神经了,嘴里不知道说什么总是笑,他已和嫂子离婚,我又憎恨又同情矛盾着。他带来这把小提琴,用他全心的感情为我伴奏,似乎在唤起我们的兄弟旧情。然而他别有用心的找机关办领导谈话,晚上组织我们开会公布:你叔和老迟头摘帽,我仍然还戴着四类帽子,一个是反革命,一个是大地主能摘帽,为什么没有我的事?《真假知青》也不公布,我真想一头撞死。
哥哥走后,我提着琴在这最悲痛中遇到你,是你给了我生存的勇气。我真的很感动,所以才把过去的一切都告诉你,我像卸下了沉重的包袱,现在心情也特别的轻松,在过去的八个晚上,向你介绍了过去的一切,深感到我完成了一项重大的任务,真的很轻松…。”
:“明天我们晚上在医院后树林见面好吗?”
雅琴的邀会大鹏答应着,他们更加恋恋不舍的分手告别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