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兄为父？

洛烨霖的眉毛抽动了两下，赶在洛耀前面开口，嘴里含着火药一般：“不好意思，皇兄虽然是臣弟的兄长，可并非‘长兄’，又怎么好说是‘长兄如父？’”

把这段双方都很少提及的往事说出来后，洛耀和洛烨霖都沉默了片刻。

洛耀虽然现在是皇帝，可当年在兄弟中，他却并非老大，更不是嫡子，只是个普通的老二。

那时父皇最喜欢的是嫡子小四，对老大太子也是关爱有加，若是没有意外，这把龙椅估计就要传给太子了。

可是……太子突然暴毙。

天子震怒，发誓要把整个皇宫翻个底朝天，一定要给大儿子报仇。

可最后得出来的结果，却让他难以置信……一切的证据都证明，谋划这一切的是他尊敬的皇后和宠爱的妃子。

他喜欢的小四也在其中出了不少的力。

受到重大打击的皇帝一病不起，身体也日渐衰弱下去。

而在这段时间，身为老二的洛耀每日服侍于床前，不嫌弃脏和累，甚至在外间搭了个床守着父皇，每天只睡两个时辰，一旦屋里有什么动静，就立刻惊醒过来，忙不迭地赶来看皇帝可否有什么事情。

看着二子如此纯孝，皇帝心下大为欣慰。

他又考校了洛耀的学问，发现远在自己预期之上。

于是，理所应当的，洛耀坐上了这把龙椅。

可洛烨霖在后来隐约听到一些说法，说这一切其实是他弄的，他在杀害了太子后，把这口黑锅扔到皇后和老四身上。

在登上皇位后不久就将几乎所有兄弟都赶尽杀绝的行为也证明了这一点。

这件事的确是洛耀做的，但就像所有成王败寇中的王一样，洛耀也不愿意自己的黑历史被人提起。

他希望其他人说到他时，只有满心的赞叹。

在这种情况下，洛烨霖的话触碰到了他的逆鳞，让洛耀的神色骤然变得冷漠起来。

“你说什么？”他冷嗤一声，话里隐含着威胁：“霖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洛烨霖听洛耀的语气，就知道这件事触到了对方的脾气。

他轻笑一声，把态度放柔：“皇兄，臣弟也不相信这件事……就像臣弟也不相信皇兄总盯着绾儿一样。”

听到这话，洛耀总算是明白了洛烨霖的意图。

他凝视着洛烨霖，目光中隐含着些许打量和探究。

面对着洛耀，洛烨霖毫不畏惧，甚至还对着他笑了一下。

在数个呼吸后，洛耀终于服软，把目光垂下，嘴角也蔓起笑意：“霖儿长大了，也知道为自己喜欢的姑娘和兄长顶嘴了。”

明白这是洛耀后退一步的说话，洛烨霖松了一口气，从椅子上下来，跪到地面上告罪：“是臣弟年轻气盛，说话有些鲁莽，还望皇兄原谅。”

“不过是几句话，我有什么不能原谅的，赶快起来吧。”果不其然，洛耀招了招手，让洛烨霖起身。

兄弟二人重新坐回到各自的位置上，洛烨霖给洛耀切了一块蛋糕，两个人一起品尝起来。

等到差不多把东西吃完，宋琴和宋坚过来把一桌子的狼藉收拾好。

洛烨霖和洛耀并肩走到饭店前面。

饭店前面坐着许多锦城的权贵，看到洛烨霖和洛耀过来，就一起跪下，嘴上跟着称呼“公子”。

有个跟着父亲来的大少爷，也站在人群最后。

他跟着跪在地面上，却听到身边的仆人询问：“公子，这位是……？”

大少爷不想搭理仆人，可是在听到“公子”二字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扭过脑袋，小声斥责仆人：“别叫我‘公子’，这是我能用得起的吗？”

“那……”仆人不知道这位尊贵的“公子”是当今天子，因此突然被呵斥，有些茫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

往常他就叫公子啊……

下方的小打小闹，洛耀根本没有注意到。

他站在大堂正中，左右环视了一圈，就看到了几个锦城的当权者。

在来锦城之前，洛耀很认真地做了功课，明白了锦城的势力分布及各个掌权者的名字，所以现在分辨好了身份，就可以很轻松地开始沟通交流。

这些锦城的权贵原本只是想来凑个眼熟，有几个满腹野心的则想讨得洛耀的欢喜，借此得到一些好处，为自己和家族多谋利。

不过他们的妄想在和洛耀聊了几句后，就灰飞烟灭。

因为洛耀把他们的一切都了解得太清楚了。

既然能够在一个城市长久的立足，他们身上怎么可能没有几个拿出来就会断送前途的黑历史？

眼看着陛下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面色也不是很好看，这些人都不敢再冒险。

洛耀大略和锦城的这群人聊了聊，余光就瞥见洛烨霖从他身边走开，走向厨房那边。

去厨房……是找他的心上人了吧。

洛耀不动声色地把目光收回来，继续漫不经心地接受着锦城人的阿谀奉承。

安绾在厨房准备茶水点心，听到有人轻轻敲击厨房门，她好奇地扭头，发现来人竟然是洛烨霖。

“王爷，你怎么来了？”她冲了冲手，转身去给洛烨霖开门，同时把心中的疑惑讲述出来。

皇上过来，洛烨霖不是应该一直陪伴吗？

“我过来看看你，皇兄正在和锦城的城主他们谈事情呢。”洛烨霖从半开的木门里挤进去，笑嘻嘻地望着安绾：“你今天紧张吗？”

“有点儿……”在沉默了片刻后，安绾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出了真实的答案。

对于安绾的这个回答，洛烨霖并不意外，他老神在在地顿首：“没事儿，过会儿就好了，我带他去茶馆喝茶。”

在安绾不停点头的动作中，洛烨霖的目光又阴沉了下来：“对了，绾儿，我要和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洛烨霖的表情过份严肃，让安绾也不自觉地正了神色。

洛烨霖舔了舔嘴唇，又左右打量了一番，确定旁边没有洛烨霖的人，也没有食客偷听，才松了一口气，望向安绾：“我皇兄对你有好感。”

刚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王炸。

安绾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啊？”

看着安绾楞头鹅一样呆立着，洛烨霖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把这句话又展开来说了一遍：“我皇兄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年轻貌美，对你有了想法。”

这回安绾是彻底明白了。

只是她依然有些诧异：“圣上有三千后宫，为何……”

“而且，我和你……”她伸手，指了指自己，又点了一下洛烨霖。

虽然因为安绾主动把他们两个人联系在一起而喜悦，但洛烨霖还是诚实地把真相讲述出来。

“皇兄后宫里的美人虽然多，但少有你这般绝色的……别左顾右盼的，我说的就是你，你真的是绝色美人。”

见安绾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洛烨霖感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他直接伸手，捧住了安绾的脸颊，直视着她，并一字一句地开口：“你是最美的，是后宫三千佳丽都比不上的存在，就连我这个王爷，还有我的皇兄，都为你惊艳。”

“不过我只喜欢你一个，可我皇兄后宫里已经有了几十个嫔妃。”在最后，洛烨霖不忘带着安绾嫌弃一下洛耀。

洛烨霖知道安绾向往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就算是他和别人意外苟合都不能接受，更别说像洛耀那样，后宫几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