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绾知道这些客人说的都是什么事情,可她对此根本没有讨论的欲望,也并未因为洛耀封锁消息的行为而变得更加八卦。
毕竟她亲眼看到了一切,真相就摆在她的心中,还要八卦什么?
因此她只是随意地瞥了这位食客一眼,接着装聋作哑,直接略过他,去招呼下一位客人。
见了她这样的反应,这位客人却越发来劲,觉得安绾肯定是有很大的心理波动,才会在外表上表现得漠不关心。
于是他想了想,干脆再凑近一些,直接站在安绾的身边,把这句话比较完整地说出口:“柳大小姐前几天和别人苟且被圣上撞见了,安姑娘不觉得大快人心?”
听着他直白的话语,安绾的眼皮抽动了两下。
这也太作死了吧。
只是不管心里再如何给这位食客点蜡,表面上安绾只是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不怎么理解地回问:“此话怎讲?”
就算没得到安绾的回应,食客都能兴致勃勃地讲下去,更别说现在安绾还回了他一句话。
于是他的胆子越发的大,直接把心中的想法都继续说了下去:“之前柳大小姐给烨王爷下药,想要和烨王爷……虽然没有做成,但安姑娘估计看她也不是很痛快吧?”
“而且她现在还得到了圣上的关注,”见安绾一言不发,食客以为是说中了安绾的心思,语气更加放肆和畅快:“皇帝的妃子和王爷的妃子可不是一类人,估计安姑娘心里很不舒服吧?”
安绾擦了一下桌子,接着问了下一桌客人要点的菜食。
她用炭笔在草纸上随意画了几个符号,代表某几道菜。
在转身的时候,安绾眼尖地看到门外有一队人走了进来。
她眼睛一亮,可动作依然淡定,甚至还不忘小声开口:“你怎么知道我会不舒服?说不定我挺开心呢?”
食客睁大眼睛,语气激烈地实名制否认安绾的这个说法:“不可能!你的情敌巴结上了更好的人,哪个女人心里会舒服?就是安姑娘大人大量,所以才没有追究,要是别人,估计就要气死了……”食客半编半猜地说到这里,竟然还真隐约拼凑出了一个脑洞:“或许真的是柳大小姐的哪个情敌看不惯她春风得意,搞了这一套,要把她毁掉?”
食客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便用力地挺了挺胸膛,打算让周围人都夸奖一下自己。
可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一左一右两个魁梧的衙役夹住,向门外推动。
而安绾早已去了柜台那边,在收拾算盘和账本。
看到食客抬头望向她所在的位置,安绾歪了歪脑袋,向他露出一个温和纯善的笑容。
这群衙役过来的目的,其实主要是为了吃饭。
意外抓到了一个造谣者,也算是意外收获。
他们选择了两个人送这个食客去衙门,其他人则按照原本的计划,点了一桌子的菜,然后和安绾搭话:“安姑娘,最近圣上说了,不能随意说这种没有根据的谣言,否则会被抓进去判刑……虽然也就几天,可也遭罪啊。”
“嗯,我知道。”安绾温温柔柔地应声:“刚才我提醒这位客人了,不过他根本不听劝,我也就只能不管他了。”
“安姑娘明白事情就好。”这几个过来吃饭的衙役对于被押下去的这位食客并不关心,他们主要在意的是安绾的安全。
于情于理,他们都要护着安绾。
聂英做完了几道菜,招呼安绾和宋琴把这些菜先送上去。
听到聂英的喊声,安绾赶忙中断和他们的聊天,转头去把聂英端出来的菜肴都搬到了桌子上,接着请他们品尝。
既然点的菜到了,这些衙役也就没了聊天的心情。
有个离筷子那边最近的,按照人数取了食具,然后坐回来,和同桌的衙役把它们分开。
剩下的客人中,有许多同样想要知道安绾感受的,只是见上一位询问的食客已经被抓走,前车之鉴恶狠狠地拍在他们脸上,便根本不敢多开口,只低下头乖巧吃饭,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后来的食客见大家都安安静静的,没有人询问这方面的事情,就以为已经聊过了这件事,或者安绾发了脾气。
于是这件事就彻底在缘聚阁销声匿迹。
安绾和其他几人一起把中午的高峰度过去后,有些疲惫地找了个位置坐下,目光涣散地发呆。
往常这时候洛烨霖会准时来到这里,在安绾感觉困倦的时候和她说上几句话,两个人一起笑笑闹闹,下午的这段最艰难的时间就过去了。
只是今天洛烨霖并未到来,仅是让下人送了一包点心。
在听到下人的叙述时,安绾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可眼中却满是失望。
她定了定神,随后笑着接过用油纸包着的点心:“多谢王爷了,也麻烦你了……”
这个下人知道安绾在洛烨霖心中的重要性,因此丝毫不觉得为安绾送点心是件丢人的事情。
见安绾起身,似乎要去收钱的箱子里给他拿点儿赏钱,下人被吓了一大跳,慌忙拒绝,接着没等安绾起身,就毫不犹豫地推开了缘聚阁的门,一瞬间没了影踪。
安绾缓缓直起腰,却发现烨王府的这个下人已经消失不见。
她有些无奈地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笑完,她缓过神来,左右看了看饭店,发现没有几个人,便随意找了个位置重新坐下,然后小心地打开油纸包。
刚打开,她就看到油纸上写着一行字。
“此乃本王昨晚买的点心,忘记给你了,今天拿给你。”
看完这行字,安绾再把油纸展开一些,打量了一下里面包着的点心,发现果然不是刚出炉的,隐隐有些发潮了。
伸手一摸,也的确是凉的。
不过现在正是夏天,吃点儿凉的点心也没什么。
安绾这么想着,伸手捻了一块点心入口。
此时,洛烨霖正疲倦地站在洛耀身边,看着他拉着柳明溪确定画像的真实度。
在双方私了后,柳明溪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洛烨霖了。
因此,突然看到洛烨霖站在洛耀身边,柳明溪有些畏惧,赶忙把头低下,做出一副慌乱的模样,想通过这种示弱来向洛烨霖告知她的态度。
要是洛烨霖看她不顺眼,直接把之前的事情告诉洛耀,她就完了。
不过洛烨霖还不是那种不信守承诺的人。
他只是淡淡地瞥了柳明溪一眼,接着就把目光收回来,有些无所谓地歪了歪脑袋。
洛耀看着柳明溪的表现,还以为她是因为突然遇到了这种事情,心态不变,特别怕人。
因此他对于柳明溪更加温柔小意,就怕哪句话说得不好听,伤害到柳明溪脆弱的小心灵。
“明溪,你看这画像,可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吗?”洛耀的问话将柳明溪的思绪拉回来。
她愣了一下,目光随着洛耀的手指挪移到面前的画像上。
“我觉得……差不多了。”柳明溪思忖了一小会儿,皱着眉头提出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只是安地擅长易容,要是他易容逃出去,该怎么办啊?”
听得柳明溪的困惑,洛耀原本志得意满的表情也逐渐凝固住。
现在是交通和识别系统都很不发达的时代,如果这个人有意想要躲藏,他们的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只是不管洛耀心里是如何的郁闷,在柳明溪面上,他都要维持自己皇上的威严:“明溪不必担心,朕自有对策。”
“既然你觉得这张画像没问题,就可以先去花园里转一转,休息一下了,朕和众位画师及王爷再研究一番。”确定了画像的相似度后,洛耀温柔地推了一下柳明溪的后背,让柳明溪先离开。
听完洛耀的话,柳明溪在心里揣度了一番。
可她实在听不出洛耀这段话的深层含义,究竟是真的心疼她,还是其实有事情要和洛烨霖他们商量,不想她知道?
没有得出结果,柳明溪也就不再多想,而是应了一声,接着转身离开这个院子,在侍女的陪伴下,去花园里走了一圈。
对于被算计,和丑男人苟且这件事,要是心里一点儿疙瘩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不过柳明溪本就是个狠心的人,既然这件事发生了,她心里再难受,也要好好地活下去,并且要比所有嘲笑她的人过得都好。
想到这里,柳明溪侧了侧身,就看到花园门口处,有一个好久没有见到的女子,带着她一向厌恶的笑容,一步三摇地走了过来。
“表姐,好久不见啊。”表妹估计是听说了柳明溪的意外,于是赶快梳妆打扮,又和夫君撒了好一会儿的娇,才被准允来到柳家。
看到表妹,柳明溪心头就又有一股无名火起。
不过她和洛耀相处了一段时间,也学到了几分皇宫里妃子们的性格,就算再愤怒,也依然笑着打招呼:“是啊表妹,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说着,柳明溪好像忽然发现了什么,惊呼了一声:“表妹,最近夫家对你是不是很差?这件衣服是你几个月前穿着的啊,怎么现在还穿着,是没有别的好衣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