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种香艳的故事，更是能够激起大家的兴趣，让嘴碎的邻里乡亲兴奋地聚集在一起，统一又和谐地商讨这件事。

在差不多把闯入柳家的小混混都清理走后，洛耀极力压制住额头暴起的青筋，尽量温和地开口：“把所有说谣言的人都抓起来，治罪。”

只是他虽然这么说，实际上明白，就算他是帝王，也不可能因为百姓只是嚼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舌，便将他们全都拉入大牢。

这不是文字狱？

能长久跟在洛耀身边的都是明事理的暗卫，清楚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

看现在洛耀只是有些愤怒，还没到失智的程度，暗卫长便使了个眼色，让一直跟在洛耀身边的两个穿着侍卫衣服的暗卫出去，把柳家附近的百姓都轰赶走。

百姓的八卦之心难以熄灭，但对于皇家，还是持着一种畏惧的态度，因此见皇上的侍卫过来驱赶，虽然颇有微词，可还是都听话地离开了柳家，各自聊着天回家。

柳家人也反应过来，赶快跟着侍卫一起把人都赶走。

等到柳家门口的围观群众都陆陆续续消散后，柳明溪也已经恢复了神智。

刚醒过来，她垂首看了一眼身上的交错伤痕，便在瞬间明了了一切。

接着，她扭头打量四周，发现柳母正坐在她身边，面上满是惊忙和哀戚。

若是她和洛耀行了周公之礼，母亲绝对不会是这种表情。

柳明溪的脑袋“轰”的一下炸开，在差不多半刻钟的时间内，都不知道要如何言语。

不是和洛耀，那就是……被人算计了。

柳明溪忙不迭地站起来，伸手盖着的被子自由滑落，露出上半身。

柳母在旁边看着，忍不住上前一步，把被子披在柳明溪的胸前：“明溪，赶快躺下，我让厨房给你熬了……”她顿了顿，眼神和语气都有些躲闪，更是在纠结了许久后，才把话说出口：“给你熬了避子汤，你一会儿快喝下去，然后好好地睡一觉。”

看母亲的样子……

柳明溪心下一阵窒息，又忽然想到今天洛耀刚来，怕是看到了整个过程。

她……要完了。

“母亲，”柳明溪不管不顾地将身体前倾，抓住柳母的手腕，用力的模样就像是在捏着一根救命稻草：“母亲，你告诉我，我是不是……”

她咽了一口唾液，喉咙动了动，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才把话说出口：“和别人苟且了？”

柳母侧头凝望着柳明溪，在沉默了好久后，在啪嗒啪嗒的泪滴落地声中，无言地点了点头。

“我……”在柳母顿首的一瞬间，柳明溪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神的一切都失了焦距，整个人都往旁边跌了一下，要不是柳母眼疾手快地抓住她，她怕是就要直接栽倒到地面。

“明溪，你就算再难过也要打起精神来，娘还要靠你活着呢！”柳母害怕柳明溪像锦城的那些受辱的女子一样自杀，便赶紧开口。

柳明溪紧紧地抿了抿嘴唇，勉强把脑袋清醒过来。

接着她用力咬了咬牙，发誓道：“母亲，您不必担心，我怎么说也是个贪生怕死的人，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顺便把算计我的人碎尸万段。”

说到“算计”，柳母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切地询问：“明溪，你好好回忆一下，是谁算计了你，让你前途尽毁？”

“是谁……”柳明溪将目光放空，在脑海中一个一个排查起了自己的仇家。

最后，她猛然记起什么，将双手支撑在床板上，扬声询问站在外面的丫鬟：“安公子在何处？”

丫鬟没想到柳明溪会叫她，更没想到柳明溪问的是安地的事情。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小姐，奴才一直没看到安公子，不知道他去何处了。”

“赶快派人去找他。”柳明溪语气严肃地下令，接着望向面带疑惑的柳母，解释：“安公子今天一直都陪在我身边，帮我出谋划策。今天他在梳妆台前，递给我一盒口脂，说用了这个，我会更加吸引圣上的注意力。”

“结果，我刚抿了一口口脂，就感觉头脑昏沉，很快就没了意识。”

说到这里，柳明溪赶快下床，要去梳妆台前找那盒口脂。

见女儿衣服就不穿就下床，柳母吓了一大跳，赶忙上前一步，把放在旁边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明溪，你不能着凉啊！”

“嗯，我知道。”柳明溪感怀于母亲的关爱，有些感动地把衣服裹得更紧了一些：“母亲不必担心。”

说罢，她将目光继续落在梳妆台上，认真地翻找着上面的东西。

只是她反反复复翻找了好几遍，也没有找到她印象中的那个口脂。

“难道真的是……”柳明溪的眼神有些恍惚。

她把桌面上的东西一个个撤下来，全部检查一遍。

从柳母的角度望去，柳明溪憋着嘴，已经要哭出来了。

“明溪，你这是怎么了？”柳母着急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小跑到柳明溪身边，侧着脑袋看她的脸。

“没什么……”柳明溪突然明白了一切，面上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些许感伤的颜色：“我只是……好像知道是谁害了我。”

“是……”柳母想起柳明溪刚才说过的话，于是试探性地开口询问：“是安公子？”

柳明溪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真没想到，我们柳家对他这么好，居然还如此谋害你，”找到了幕后真凶，柳母的火气便不由自主地窜了上来，回身就要去找柳父和洛耀：“我去把这件事和你父亲还有陛下都说一声，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贼人抓回来千刀万剐。”

眼看着柳母毫不犹豫地向门外走去，柳明溪忽然回过神来，急忙一把捉住了柳母的衣袖，劝告她：“母亲，千万不要冲动。”

对于柳明溪的劝说，柳母像是一个压抑不住火气的年轻人一样，咬着牙询问：“明溪，我把这件事告诉陛下，陛下一定会帮你找回场子，有什么不好的？”

看到母亲的模样，柳明溪有些感动，但依然维持着理智：“母亲，安地虽然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胡人男子，可实际上他的身份很高……他是胡族的皇子，可不是一般人物。”

“皇子？”柳明溪的补充交代直接让柳母呆愣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言语。

不管柳母是从什么方向思考问题，“胡族的皇子”都是不能被随意算计和欺侮的一个存在。

“对，”柳明溪的语气有些沉重：“他平日不怎么宣扬这个身份，所以我也是意外知晓的……既然他是胡族的皇子，那他只要一口咬定，说说他没有做这件事，我们就根本管不了他。”

“那……就这么让他逍遥法外吗？”柳母急得一直在原地转圈：“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啊，他都把你欺负成这样了……”

柳明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斑驳，就算柳母顾及她的心情，没有把同床共枕的那个男人的身份告知于她，柳明溪也能猜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人物。

八成是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丑男吧。

心里有了成算，柳明溪也就不再暗自神伤，而是在和柳母商议过后，尽量将伤害最小化，并用这种可怜博得一些关怀。

洛烨霖和安绾一起趴在房檐上，看着柳明溪在洗漱完毕后，特意将脸颊抹得苍白，接着梨花带雨地去找寻洛耀。

“估计安地没想到柳明溪没有他想的那么脆弱吧？”洛烨霖在面上带了几分笑意，扭头望向安绾。

他明白，安绾其实不希望柳明溪得到安地彻骨铭心的惩罚，毕竟从安绾的角度来看，柳明溪也并未做什么杀人放火的大错事，小惩大诫便好。

因此，看柳明溪的状态还算不错，洛烨霖松了一口气。

安绾跟着笑了一下：“柳明溪本来也不是耽于男色的人，安地和你虽然都有一副好颜色，可一时沉迷自然可以，久了，还是要看这个人的性情的。”

“哦？”洛烨霖挑了挑眉头，带着安绾往洛耀所在的方向行去，同时不忘发问：“既然如此，那在你心中，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值得你托付？”

在路上颠簸的时候，安绾不敢随意开口，怕打扰了洛烨霖的心绪，让两个人都不安稳。

不过在到了目的地，洛烨霖轻飘飘地将安绾放到房檐上后，安绾终于敢小声开口：“你在我心中，既是小懦夫，也是大英雄。”

这句情话有些曲折离奇，让洛烨霖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若是说这句话的人不是安绾而是别人，估计在听到“懦夫”二字的时候，洛烨霖就要直接张口骂出来了。

不过现在他明了了这句话的意思和里面的亲昵，也就笑嘻嘻地凑过去，亲了一下安绾的侧脸：“那我就永远做你的小懦夫和大英雄，如何？”

“当然可以。”安绾欣然应允。

他们两个在外面卿卿我我，却忽然听见屋里传来一阵压抑着的哭声。

这声音，应该是柳明溪的？

安绾和洛烨霖都侧着脑袋，竖起耳朵，认真聆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陛下，小女子自知……不能再和陛下在一起……还请陛下忘了……”

柳明溪说话的时候呜呜咽咽的，声音也不是很大，洛烨霖和安绾听得并不十分清楚，但具体的内容通过脑补就可以得出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