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依娇弱的身影在黑气中渐行渐远。
听着这句寒彻入骨的狠话,两滴清泪不知自觉中顺着左小冲的腮边滑落下来,颗颗落在了土堆上。
他的面色清冷,滴下来的是泪,其实心中却在流血。
这些日子来,他对白若依的好感与日俱增,每当这头妖狐不在身边时,心里总是空空荡荡的。
这种感觉无可名状,有时他问自己。
这是不是爱?
“我又何尝不想与其长相依守?”
小道人黯然神伤。
但是,看着她为了自己一次次冒险,娇媚的容颜一次比一次地憔悴下去,心里就针扎般地痛,而且,这种痛竟然化作了一股强烈的负罪感,让他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左小冲呀左小冲,成就强者又如何?”
他暗道,“与其连累这头有情有义的白狐,倒不如就此了却了这段孽缘,就算这世上没有我,又何妨?!”
摸了摸手上的太上魔环,不知怎的就生出了一股力气,左小冲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身旁传来“吱”的一声叫,左小冲回头看,是大眼。
自从落下地面后,大眼就一直静静地躲在一边沙堆后,左小冲与白若依的谈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白若依心寒离去,它也一丝不落地看在眼里。
“大眼,我们走。”左小冲道。
大眼一动不动,相反不仅不走,竟然一改往日亲昵之态,冲着左小冲吡着牙,怒目而视。
“怎么了?”
左小冲一边笑,一边伸手去抚摸他的头,猴子“蹭”得一下子跳开。
“连你都误会我了……”
左小冲摇头苦笑。
大眼虽然能听懂人言,交流起来毕竟比人与人之间困难了些,而且这些人情之事与毛猴子更没法解释。
左小冲放弃了与它勾通的想法,转过头顾盼四周,既不清东西南北,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左侧方魔气稀薄,光线似乎比其余三处略明亮一些,便一步三晃地朝着这个方向走去。
不想走出数步,脚下一软,“扑通”一声卧倒在土堆上,随之不省人事。
大眼围着左小冲的身边转了几圈,焦急地叫了几声,推了几推,左小冲依然纹丝不动。
它看了看四周,徘徊了片刻,又抓耳挠腮地想了一会儿,便守在左小冲身边坐下来,不久,头一歪渐渐入睡。
……
起风了。
风声呜咽。
死地黑泽的风与世间的风不同,铺天盖地,如同成千上万头凶魔恶鬼呼啸着飞过,发出凄厉的怒吼,内中还隐隐挟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死亡气息。
厚厚的魔气被风裹挟着吹向这个方向,却似被此地一股神秘的力量强行阻隔,只有少许渗透进来。
过了一会儿,忽然有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兄弟,这人沾染了魔性,而且情形看起来十分严重,?”
声音来自左小冲身下,在空旷无人的死地黑泽中显得无比诡异,立即将一个迷迷糊糊的大眼惊醒。
大眼机灵,丝毫不敢动,仍作假寐,却侧起了耳朵细听。
“你没听那头妖狐说的话吗?”
又有一人愤然道,“似这种薄情寡义之人,值得救?”
“见死不救,可不是我乌巢土族之风。”
先前一人道,“而且,以老行我多年的阅历,这人不象忘恩负义之徒,其中似乎另有隐情……”
另一人“嗤”地笑出声来,戏谑道:“老行,你连个娘子都没娶上,还谈什么屁阅历?”
“乌坷,你莫要乱说,隔壁的阿花早就看上了我,只是我一直忙着监视那头老魔,没有时间去提亲罢了……”
老行马上反驳道。
“看把你急的,阿花是你的,我又不跟你抢。”
乌坷笑道,“相反,我看乌猛对她倒眉来眼去的……”
“少提他,一提我就来气!”老行道。
“好,不提就不提。”乌坷笑道。
两人互相戏谑了一番,老行又道:“言归正传,这个人你是救呢,还是不救?再不救就来不及了,你若不想救,我可要先动手了……”
“你老哥说救,咱们就救!”乌坷呵呵地笑道。
一番话说完,左小冲方才呆过的土堆忽然动了起来。
随后尘土飞扬,从中站起来两个人,约有丈许多高,浑身上下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沙土,只有一双青黑色的小眼睛露在土外,每人手中持着一根长约五尺的青木杖。
他们将身子轻轻一抖,沙土簌簌下落,竟然是两个土巨人。
其中一位身上土色微黄的土巨人跨前一步,伸出手中青木杖在左小冲的头顶上方轻轻一搭,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便悄然飞入了左小冲体内。
“奇怪……”
片刻后,一个土巨人轻咦了一声,“一气清心咒竟然不起作用。”
这人的声音略显低沉,应该是老行。
另一人,自然就是乌坷了。
“不可能,我来试试……”
乌坷道,一边说,一边同样伸杖在左小冲身上一拂后道,“果然。”
“怎么回事?”老行道。
乌坷沉吟了一会儿,道:“我曾听乌坦圣师讲过,凡界人身中魔障,轻者为魔气入体,重者沾染魔性,更甚者身中魔种。此人体内的魔障如此顽固,绝非普通中魔那么简单,恐怕是中了最难除的魔种而致,你没听那头妖狐耗费了几十年妖力都没有根除,以你我之力,无能为力,本族中恐怕只有族长,两位圣师及圣女有能力救得了他。”
“救人救到底,既然插上手就不能半途而废,事不宜迟,咱们立即将他送回城中……”老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