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水镜先生发告示了,大家快来看!”
“后生,可否与老夫说说上面写了什么?”
“告示太长了,待我通读一番。”
于是人群先是都极为默契地陷入沉默。识字的人认认真真阅读如此长篇的告示,好在条条规则罗列清晰,有没有许多之乎者也,通读起来倒也是不难。不识字的人则一个个翘首以盼,虽然等得一番焦急,又不敢去打扰正在阅读的人,只是无可奈何文化过于低了。
到了第一个读完的人大呼一声:“妙哉!”
犹如一个往深水丢了颗炸 弹,人群和书院里的学生一般炸开了锅。
有理性分析的人看出叶徽的用心良苦,大大称赞水镜先生高明。
也有清楚自家儿子那副做派离被赶出学院不远的人,大喝一声:“放你母亲的狗屁!这水镜怕是不晓得谁把他捧到这个位置的,只怕是高出呆久了人也虚浮了。”
于是支持派就跳出来道:“放你母亲狗屁的狗屁!别以为我不晓得令公子的模样,就一游手好闲之徒!你个当爹的不去好好教育儿子,倒是在这大放厥词!”
两派便开始争吵起来。
没看懂告示的人又不清楚双方为何争吵,就拉住一个身边的人询问:“怎么吵起来啦?”
对方回答:“水镜先生用心颇多啊……”云云。
旁边一好事的大哥就大斥反驳:“老伯你别信他,他被水镜蛊惑了,水镜就是不想让人白白吃饭了,世事都在变,人也会变,那水镜自然也摆脱不了变化。”
“你少骗人也算的祖上冒青烟了。”
“我林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全凭良心讲话!”
“你自己倒是没发现自己的良心已经叫那狗叼去了。”
于是二人也开始争吵。
老伯听的头发昏,缓缓踱步离开了,走时摇摇头念叨:“乱世啊,乱世啊。本以为豫州不同,哪晓得也摆脱不了。罢了罢了,反正老朽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倒是懒得再去关这些是是非非。上面怎么说我等怎么做便是。”
有眼尖的人看到告示末尾写道:“欢迎各有志向之女子踊跃报名。”
于是又掀起一阵波澜,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啦,什么“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啦云云发言比比皆是。
有反对自然也会有赞同。“从古至今才女比比皆是”啦,“何不让女子学习文化”啦,甚至“男女平等”这一较为超前的公平理论竟然也从一些民众口中弹跳出来。
从古至今,民间从不缺少聪明的、眼光超前的、倡导平等公正的、希望天下太平的人出现,毕竟大众的智慧才是大智慧,一个人有智慧于整个社会仅算得小聪明,这是大部分人的常识。
问题在于这些发出的声音太小了,无法被大众听到,于是慢慢也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直到后面真正有能量的人发现了这些道理,并广而告之,方才引领人类走向不断进化的文明社会。
始作俑者叶徽自然无法想到仅仅在文末加了一句话就引起如此轩然大波。
这人心思单纯,想着自己身边不管是文姬还是尚香经过一点点拨和后天的认真便成为极聪明之人。貂蝉完全不算有天资的人,反而学习很多东西慢的很,但是她的优点是认真、肯学、好问,遂近日成长突飞猛进。
书院里本就有为数不多的女子,其中也不乏学习优异吟诗作对样样精通的。
这还未提蔡文姬是为后世称道的一代才女。
那么有什么不让女子学习的道理!
叶徽倒是没有深入去想时代背景,只是希望学院里的阴阳气息能稍微平衡些,有利于学生的健康发展。
事情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发酵,随后倒是也没引起什么动乱。
毕竟说到底本就是学院里的事情,说到底的现实问题就是三餐和居住,算得学生的大问题,却算不得百姓的。
况且因为支持的人远大于反对的人,加上叶徽在百姓里的一直口碑很好,所以这波澜没几天就散去了。
时至九月——条例开始实行了。
叶徽先清理了一些学院里切迹斑斑的学生,这是本就每月要做的事情。
看多了不少余位,叶徽大手一挥,开门招生。
场面不可谓不火爆,书院照单全收。
得益于活字印刷术的合理运用,考试试卷仅仅几天就安排好了。放在以前没个把月是很难实现的。
到了考试日,所有就座的考生应锣动笔。
叶徽高坐台上监考。
台前燃着一炷香,一炷点完了就换一柱,再在旁边标注上这是第几炷香,以此计算时间的方式也让所有人觉得公平,大家都掐得准时间。
场上有多名士兵轻装巡逻,看到有做小抄、交头接耳者直接架起拉走。
考毕,考生依次出场,等待一周后的公告,上书自己姓名则是入学成功,没有则是考生不及格。“落榜”的形式就出现了。
试卷由叶徽文姬等老师为首亲自批改,工作量还是大的很,便再叫上些平日表现突出品质优秀的学生辅佐阅卷。
卷上内容由天文至地理,写文作词等学院的课程无一不涵盖,却又是极为浅薄的内容。叶徽想着毕竟第一次实施考试政策,怕灰了有志青年的心,批改评判等也极为宽松。
几日后成绩都出来了,另叶徽很欣慰的是通过率远超自己预期,而且其中女子也有许多。只这一期入学的女子就已经比本就在就读的女学生多了不少。
“先生的用心没有白费。如此便筛选掉不少进来只知道吃饭的人,而且女生多些我也好有些伴,不能天天叫文姬作陪,她也有许多事务哩。”貂蝉看到入学榜单对叶徽笑道。
“蝉儿说的是。这次的结果也远超我本来的预期,直叫人开心的不行。”叶徽长舒一口气,小心写下最后一个名字,又仔细校对,确保万无一失。
“很久没见先生这般开心哩。先生开心蝉儿也欢喜。”貂蝉笑道。
“这还是多又归功于蝉儿。要不是蝉儿的建议,先生哪里想得出这妙招儿。”叶徽轻轻拉住貂蝉的手。
“蝉儿也只是抛砖引玉罢了。”貂蝉谦虚道。
二人继续完成剩下的校对。
只等明日的开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