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切想通后，建刚也不再有那么多苦闷，奇经八脉恍惚都打开了。总有对抗、有矛盾、有冲突，要努力赢，但偶尔会输，输了不可怕，低头也不可怕，重要的是留下赢回来的机会。

“电话给我。”建刚重整旗鼓，镇定地起身走到总监身旁。

“建刚……”总监依然有些疑虑。

“放心。”建刚送上了男人的眼神。

成长了啊，建刚！

总监终是点了点头，把电话递到他手里：“打开免提吧，我随时给你眼神。”

建刚点了点头，拿起手机。

最终的对话。

“李烩么？”

“嗯。”

“你录音也没关系。这次是我的错，我冲昏了头脑，我渴望一位完美的未婚妻，但我并没有顾及你们的感受，对不起。”

出人预料的是，李烩毫不迟疑回答了他。

“没关系。”

“……那……后面的事……”

“不会有丝毫变化。”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可以向公众道歉，我面对面公开向你道歉也可以。”建刚肯定自己已经有了担待一切的觉悟。

“并不需要，实际上你根本不需要道歉，我也完全不渴望你的道歉，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建刚。一个男人，想得到一个女人，为此做出任何事情都是天经地义的，你对法律和规则的尊重反而是值得肯定的。”

“那你想要什么？”

“一个结果，建刚。”

“什么结果？道歉还不够么？”

“道歉不是结果，它没有丝毫意义，他仅仅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表达，一种心灵的安慰剂，他不是结果。你渴望的也不是原谅，而是不想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这才是你希望的结果，而我同样也有我希望的结果。”

建刚有些焦躁，说人话会死么！

“我是真心诚意的李烩，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如果口头道歉，公开道歉都不够，那就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已经给了。”

建刚更加焦躁地敲了下桌子，看了眼挂钟。

“好好好，虽然听不懂，但我顺从你。”建刚沉了口气，头一次如此低声下气地说道，“那现在能结束了么？”

“早就结束了，现在是新的开始。”

“……”建刚再次沉了口气，“李烩，我们说话的方式能不能简单点？我在向你低头，你需要什么，我给你，希望这样你能原谅我，并且停止你和陈汉对我们继续攻击的计划。”

“你已经给了，建刚，我也原谅你了。”

“那能停止么？”

“不能。”

建刚捂着手机大骂一句：“艹！耍我呢？！”

汉尼拔捂着嘴尽量不狂笑出来，最后几分钟了，他不想被撵出去剥夺欣赏的机会。

“冷静，冷静。”总监在旁边说道，“他只是在装逼而已，真正撕破脸的话，对他没有任何利益，他只是利用我们的惶恐故弄玄虚，以争取更高的价码，稳住，建刚。”

建刚点了点头，这个说辞是合情合理的，时间还有6分钟，稳住。

他尽量冷静地回话道：“我不太懂你想要什么，讲给我听吧。”

李烩稍作迟疑后说道：“我需要你建刚，汉尼拔也需要你，这个世界这个时代都需要你。也许未来对你的评价会不那么客观，也许没有人了解真正的你是善良或是丑恶，你会被误解，被污蔑，但是建刚……”

“这就是代价。”

“你将成为一个符号，就像汪精卫成为汉奸的符号一样，就像希特勒成为法西斯的符号一样。”

“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终究要付出代价。你的父亲曾经在访谈中说过，他毕生的财富，都是你试错的成本，你的优势不是比其他人有钱，而是有更多犯错的机会。”

“他是对的，只是忽略了一件事，金钱不能弥补一切，金钱的价值是人赋予的，在必要的时候，人同样可以否定它。”

“当你以为控制这个世界的时候，世界也会感受到奴役的苦楚；当你践踏一棵草的时候，她也会感觉到疼痛。也许很多人都不必为此付出代价，但是建刚，你很倒霉，你将承受之前所有人该承受的代价。”

建刚咬着指甲瞪着挂钟：“就这样？你就是要说这些话？”

“嗯，就这样吧，说这些是出于对你的尊重，就这样吧。”

“等等！”建刚抓着电话吼道，“你得停下来，告诉我怎么才能让你停下来，你到底要什么！说吧……快说吧，什么都行！”

“抱歉，你现在拥有的东西中，并没有我需要的，我需要的你已经给我了。”

“……我恳请你说明白一些……”建刚难以理解地问道，“我们有仇么？我的意思是……有那种血海深仇么？无法弥补的那种。”

“没有。”

“那到底TM为什么！”

“我早就告诉你了。”

电话挂断，在奇怪的地方戛然而止。

断线声像幽灵一样回荡在会议室，好像在是死神的脚步。

建刚茫然地望向总监：“你不是说他在装逼么？”

“……”总监已经完全无法理解了，只好再次望向陈汉，这个人是最后的线索与生机了，“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们无法理解，真的，我说了你们也不会理解的，你们用自己的眼睛是看不到的……要飘上去……飘到很高的地方看……这不是脑袋的问题，是眼睛的问题……”陈汉指着自己的双眼笑道，“你们的思想和行为早就被资本的意识形态绑架了，你们用这套东西解释一切，你们也禁锢了自己，你们的确很强，不过是那种……野蛮的强……就像蒙古骑兵一样，你们可以杀死很多人，霸占很多地方，但你们永远只是进程中的一个错误，一种病毒，一次暂时性的倒退……在亘古不变的规律面前，纠正很快就会来的，如果纠正没来……那游戏就结束了……”

“我TM宁可跟李烩对话，这个疯子在说什么？！”建刚捂着脑袋看着挂钟喊道，“怎么办？到底怎么办现在？只有4分钟了，鬼知道会发生什么，我能做的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