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孩追着白绝身前的小老虎跑,带着白绝在百工村前后走了一趟,总算让白绝的心情,好了许多。
如牛炙所说,眼中所见,虽然也处处穷困,但终究是没有冻死饿死的样子,每家每户都在做着年食,没有肉吃,却也愿意拿出些白面,蒸个馒头,做锅面条吃。
虽然那面条只是清水白面,多半连根野蒜都没有,调料也只加了点粗盐。
不过知道在大过年的犒劳一下自己,有这样的心思,就知道他们日子还能过得去,对明年的生活,有些希望和憧憬。
这年头,小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都没什么娱乐活动,百工村里的小孩,又平日里在国君府附近玩,跟小老虎很熟了,并不怕它,这时候看到它,就都跑了过来。
乖巧的小女孩,看见跑到白绝前方,盘踞在雪地上,不住摔打尾巴的小老虎,就给它顺毛挠痒痒,偶尔两个活泼的,也只是摸它毛茸茸的大耳朵玩。
小男孩可就皮多了,总是好奇地去捏它脚掌,看它尖利的爪子一按一弹出,小老虎被惹得毛了,直接翻身把小孩按在爪下,用带着倒刺的舌头,去把他们脸舔得生疼,也阻不住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孩子,反而被他们当成一种好玩的游戏,故意撩拨老虎。
这让小老虎很烦躁,一个劲地低吼着,催白绝快走。
百工村近水楼台,因为离国君府近,白绝平日里的种种行为,他们都是第一批得知的,就算像刚才牛娃丈人那样、因为伤痛身体孱弱的,也总是能做些活的,平日里能换些煤石,过年时就算不舍得换些打猎来的肉和布帛,也总能用自家麦子,在国君府外里,碾些面来,过年吃顿馒头。
走了一圈,也没见到活不下去的。
因此,再一次听到小老虎催促的吼叫,白绝也就不再耽误,瞧着身后一直跟着的两个军士,想了想,干脆手拈法诀,一股精纯平和的气息散入周围,倾刻间,便化作一股清风,托在白绝和两个军士脚下。
“站稳了!”
荒野之中,满目大雪,寒风凛冽,激得白绝心中也是泛起一股自在豪气,大喝一声,足下驾风而走,快若奔马。
带着侍卫腾风至前方,正要引一道法诀,把下面的小老虎也接上来,却见早已经兴奋莫名的小老虎,直接一个飞扑,如同攀爬小山一样,竟然顺着旁边的树干,跳到风上的白绝身边!
白绝这才想起,当初狮驼岭上,青狮似乎对这头白毛小老虎,十分地重视,说其是这世上最后一头的话语。
抓了抓它凑过来的下巴,白绝再起风势,三人一虎,已是立于三丈之上的半空,足下是卷动着积雪的“雪风”,风势猛烈,向着城南一路疾驰而去,激得身后侍卫,不住地大喊大叫,发泄心中强烈的震撼。
之前下界乘着云台,足下都是坚实、如同白玉一般的台子,还没什么感觉。
现在亲自体验仙家法术,还是足下透明,让两人难免双腿发软中,又带着一阵兴奋。
……
用了法术,原本还有些路的城南,便很快就到了。
刚到城南一处村外,白绝就落下风势,任由身后侍卫活动身子、不住低声兴奋闲聊,自己带着小老虎,直接就进了村子。
这处村子很小,二三十户人间。
刚进村,就看到一间草庐塌落半边,一个有些面善的汉子,正和其他几个汉子一起,从屋里寻捡东西。
白绝想了一想,有些意外:“柴!这是你家房子?怎么被雪压得塌了?”
这个柴,也是冬天妻子生产,住在国君府中的一个汉子,白绝对他印象很深,因为他的妻子生了个双胞胎,还都很健康,这在这时代可算是一个祥瑞,白绝记得自己听说是双胞胎后,还赏了他一大块鹿肉,一壶酒。
柴见了白绝,赶紧赶紧拱手行礼:“惹大王见笑了,这一冬我家里没个人在,没燃过半根木柴,也不见房塌。没想到我今个刚回来祭祖,祖先供品在锅里还没做好呢,房梁就断了,所幸祖先保佑,没有伤了身子,因此喊了几个本家兄弟,将家里的东西先抢出来。”
家里房子都塌了,柴的脸上却没什么悲伤之意,这让白绝很是好奇。
似乎是看出白绝疑惑,柴直接解释道:“本来家里房倒,我也是十分愁苦的,不过方才国相过来,问过之后,说我妻生双子有功,于桃源国乃是祥瑞,来年开春,便遣人给我造一座新屋,如今家中物什,也被一众兄弟救出,因此并不感觉有多么悲戚。”
这倒是宋黑的行事风格。
白绝一听也放下心来,笑道:“既如此,你收拾过后,还是早些回府吧,你那两个调皮儿子,你妻子一个人可哄不过来。”
柴的妻子刚刚生产,还在国君府偏殿住着,柴这次回来只是给祖先祭拜的。
一想到自己那两个半夜都不肯安生的双生子,柴脸上就止不住笑,应了一声,收拾房屋的手脚,又快了一分。
白绝又看了看这个小村子,见各家炊烟不绝,问清宋黑所行方向,便向着下一个村子赶去。
接下来的几个村子,没再见有大灾的。
各家吃的够不够,白绝没有去看,但看见那些村里路上,一群小孩和个傻子玩的样子,就觉得比较满意。
每个村子,似乎都有一个傻子,村民们认为村子里的霉运、灾气都被这傻子吸引走了,因此对这傻子并不会歧视欺负什么的,白绝看那些傻子,身上衣服虽破,总也能裹体御寒,手里多半还拿着块吃的,就知道这些村子过得还可以。
直到白绝看到宋黑的身影。
宋黑此时,正站在一处被树压坏的房屋前,旁边一个男子身影,白绝也是认得的,正是府中第一个妻子生孩子的“庶糜”,正哭号着向上天告罪,痛骂自己不该不守规矩,以致妻子冬天产子,天地降罪,把他房子砸倒。
他手臂上,破了个口子,血红一片,但庶糜这时却仿佛没感觉到伤一样。
跟宋黑打过招呼,得知他也是刚刚来此,劝解庶糜好一会了,也不见成效,他又不想‘无功而赏’,惹得民心不安,没有说给庶糜建房,毫无实质的劝解,自然效果不大。
白绝理解庶糜的心情。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自家房子被砸坏,窝都没了,没个立足之地了,哪里能不悲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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