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溪啊, 你是来找我这个老头子喝茶的吗?”没等枫眠溪回答,老爷子看见他脸色苍白, 想起来他受的枪伤还没好,立刻道:“快进来快进来, 你看看你,伤还没好跑来跑去太累了,你要是想爷爷了,爷爷可以过去看你啊!”
枫眠溪解释道:“我不是……”
“唉,你可别跟爷爷客气了,下次你要是想来这里,爷爷可以派人过去接你啊!”
枫眠溪尝试道;“我没有这个……”想法。
“脸皮不要这么薄, 年轻人, 还是胆子大一点的好。”陈老爷子呵呵笑着。
枫眠溪沉默了片刻,面对着眼前以陈老爷子为首的一大群喜气洋洋的人,淡淡道:“我想见一见陈太太。”
老爷子的脸色瞬间拉了下去,“见她作甚?”
枫眠溪道:“有些事想问问她。”
老爷子想到那个女人差点害死了他的宝贝亲孙子, 心里就腾得冒出一串怒火。不过在宝贝孙子的眼前, 他好歹收敛了许多,但仍试图阻止他,“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来,先跟爷爷进来。”说着,他看了一眼站在孙子旁白年的沈霖,目光带着一点看孙媳妇的审视和挑剔, 继续道:“你也一起来吧!”
于是老爷子拄着手杖,一只手背在身后,步伐悠悠地在前面迈步。
沈霖搀着枫眠溪跟在后面。
这是枫眠溪第一次来到陈家的老宅,沈霖对此却并不陌生。
陈家这栋老宅有很多年的历史了,占地面积极广,附近一大片草地和小树林都是陈家的土地,从老宅大门进去后,先是一片打理得十分漂亮的花园,然后才是老宅的前厅,而从前厅中间的一道挂着古画的墙壁绕过去,后面是假山流水,再往前走十几步,是中厅,等再过一道屏风,才是后厅。
对于这个流落在外二十多年才被发现的亲孙子,老爷子的态度亲热得不行。
他亲自领着枫眠溪在老宅里到处逛逛,每一幅挂在墙上的山水画、每一个放在博古架上的花瓶摆件,都要跟枫眠溪细细说一遍来历,担心枫眠溪肩上的伤口,他还想让枫眠溪坐在轮椅上,由他亲自推着走遍老宅的每一个角落。
被枫眠溪坚定拒绝了。
老爷子对此有些遗憾,“我们家族从建国前传承到现在,已经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族谱上还能找到好多历史上的名人,但是现在……”他看着枫眠溪,目光慈祥,期冀道:“你是我们陈家这一代唯一的年轻人了,咱们陈家开枝散叶的重任全都在你身上了。”
枫眠溪:……
沈霖:……
陈老爷子原本还想带着枫眠溪逛遍每一个地方,可惜考虑到枫眠溪的身体,只能带他到前厅看了看,他心道,反正孙子在这里跑不掉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来,坐坐坐。”陈老爷子让枫眠溪和沈霖这两个年轻人在自己对面的金丝楠木椅上坐下,让人给泡了茶,等茶泡上,又有一个穿着旗袍的清秀女孩坐在屏风后面弹琴,陈老爷子就这么喝着茶,听着琴,开始给枫眠溪和沈霖两人将过去的事。
枫眠溪看着看着,喝茶听琴的老爷子,觉得自己又穿越了,穿到了民国时期。
陈老爷子当然是不知道枫眠溪内心的想法的,他亲自给二人到了茶,未等枫眠溪开口问,就先说了,“当年你父亲和任雪莉的婚事,是你奶奶定下的,她去世得早,小铮还没出生就去了。”顿了顿,他解释道:“这个小铮,不是陈念峥,是你父亲和任雪莉的儿子。”陈老爷子是真的喜欢那个长孙,说到这里眼眶都湿润了。
“他们夫妻婚后不合,我很清楚,不过现在,我很后悔当年反对他们离婚,要是当年你父亲想要离婚的时候,我能支持他,也许现在结局就不同了,你不用背负着私生子的名头在外流落这么多年,我的长孙小铮也不会夭折。”
看着陈老爷子伤感的模样,枫眠溪心里却没有多少触动,他甚至有点尴尬,真的。虽然陈老爷子对他不错,但对于他来说,一个二十多年从未见过面也不知音讯的爷爷,突然冒出来,突然对自己关怀备至,突然说要把所有财产都送给他,给枫眠溪的感觉就像是在大马路上走着,突然冒出个人对他说我爱你我要将一切都献给你一样那么无所适从。
所以面对陈老爷子的热情,他始终不为所动,除了无法认同对方血缘至上的观点,也对陈老爷子那种“自来熟”似的关怀无法适应。
于是他只静静地看着陈老爷子,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铮出车祸离开以后,任雪莉非觉得是我儿子害死了他,当时闹得家里天翻地覆,因为这个,你父亲不再提离婚的事,甚至对任雪莉充满愧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签下了将所有财产甚至连继承权一起交给陈念峥的协议。”说到这里,陈老爷子看了枫眠溪一眼,对他道:“不过你放心,这个协议是不会生效的,陈家的财产本来就是你的,只要有我在的一天,那个女人就抢不走。”
枫眠溪再一次申明:“我不想要什么家产,我只是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想知道为什么陈夫人拼着坐牢的危险也要买凶杀我。”
陈建庭生前立的那份遗嘱,应该只有处理他自己那份财产的部分是有效的,至于把继承权转给陈念峥这一协议,就算法律允许,看陈老爷子的样子也不会让它生效,如果他这次死了,以陈老爷子目前表现出来的做派,陈夫人是一个子儿都别想拿到,既然这样,陈夫人为什么还要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毕竟收入和风险相差太多了。
当然,他这次差点没命,除了问清楚之外,仇也是一定要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