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斯在整整一天后才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手抚着胸膛,这里曾在几小时前被瑞贝卡的尖刀刺透, 还依然隐隐的疼痛着,这事很少见, 虽然伤口早就愈合了。他需要一些新鲜血液来恢复体力,只是环视了整个房间都没有他想要的东西,连酒瓶或咖啡都没有。
对克劳斯而言这封闭的空间无疑是一种痛苦和焦灼,他从未经历过此的无助,而将他扔在房间里的人恰恰是他日思夜想的小妹妹。这便是丝黛声称的特殊礼物,结果是他被拘禁在这个房间里,他无法跑到窗边拉开窗帘求救, 也无法跑去碰触门把手, 只能尝试大声吼叫,起码目前来说克劳斯还在寄希望于以利亚能够想方设想协助自己逃离这种要命的囚禁。
丝黛拉,嗯,对于这个刚经历过所有解封仪式的丝黛拉.斯图亚特。她确实有了惊人的改变, 可他太大意了, 实在是太大意了!克劳斯完全没有心思去考虑更多的事,他的内心满是愤怒。他该好好想想,或许等他能够从这个该死的房间里出去时,他应该首先拧断这个该死的女人的脖子!
在喉咙里的烧灼感更迫切时,终于,克劳斯渐渐相信自己就算大声呼叫也没有用,他被监禁了, 虽然时间过去没多久,可更像是过去了数周。他的需求渐渐变得更为急切,这种另他厌恶且排斥的压迫感让他甚至开始联想瑞贝卡拘禁他代表的意义何在,可几乎所有的理由都不足以说服自己。
“啊——”他扯足了嗓子大叫,眼睛闪耀着黄绿色恶狼般的光茫,“瑞贝卡!以利亚!”
这效果就像在录音棚里,他的声音无论有多骇人都被悉数收进了墙里。克劳斯已完全相信,这个房间就是他的监狱,而他确确实实成了囚犯!
可一想到这个结论,克劳斯再次狂乱起来,他全身的细胞都开始狂乱的翻腾,至使他异想天开地试图在被魔法控制的房间里找到突破口。他试着去抚触看不见的那堵墙,离真正的墙壁只有一公分的距离。只能说,强烈的无助感很快便比任河其它感受都来得更强烈。
渐渐的,他终于促使自己平静下来,可以说这一辈子除了沉睡他都没让自己如此平静过。他再次开始思索,如果丝黛拉和瑞贝卡原本就想要他的命,那么或许会单纯的使用魔法,而不是把他囚禁起来。因为,她们想要的不光只有囚禁,还有折磨。
接着,门终于被打开。
克劳斯并没有起身或直接冲过去,他只是转过脸看了门外的女孩一眼,那女孩饶有兴趣的目光让他的心往下沉了沉。
“瑞贝卡。”他叫她的名字,虽然并不指望得到任何回音。
“我了解你对我的厌恶。”克劳斯说,可克劳斯.迈克尔森从未学过如何道歉,“确实,我曾对你做了一些让你无法忍受的事,但请你相信,我的初衷只是为了保护你不受伤害和欺骗。那些渣渣完全配不上你。可我们是家人,你是我最疼惜的妹妹,我一直想念你,命人守护你的肉身,找寻一切可以另你苏醒的方法。直到我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发现你丢了。”他一直在说,一直在说,尝试让自己的话能让瑞贝卡明白或相信。只是瑞贝卡的身体只是动了动,依然是面无表情的。
“而你对那女巫的情感……”他停顿住,就像哪怕是想到那些过去的事依然是不怎么情愿的,就像那么做足以让他蒙羞。他想了想,选择着更适当的用词去描述,“西尔维亚爱的人是以利亚,她欺骗了你。瑞贝卡,你是我的妹妹。”
这话看起来也没能打动瑞贝卡,可显然也没有激起她的怒气,相反的,瑞贝卡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哦,尼克。”她依然克制不住地笑着,“终于听到你动人的劝谏了,可你能告诉我吗,当初你是否有过类似的妒嫉呢?”
只怕克劳斯此时的心情只能用失望来替代吧,他只是沉默一时,而他自认为自己的沉默并非意味着承认。可他更认为自己错了,错在不该那么轻率的提及瑞贝卡最不愿意提及的问题。
“你要离开我了?”他假设道。
在瑞贝卡没心没肺的笑容里终于流露出了第二种神情,她看上去惊讶极了,甚至是夸张的,“尼克,我们现在正在一起呢。”那神情看上去就像个无知的少女。
“你选择把我囚禁在这里,这是你的决定。”
瑞贝卡微微一笑,她又恢复了正常表情。“多甜蜜的建议,只可惜,我还没有想好下一步做些什么。”她扔了一大包血袋给克劳斯,倚在门栏上嘲笑克劳斯,“别这么瞪着我,我亲爱的哥哥。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我爱她,任何人都无法比拟……别显得那么无知和古板。啊!这么看来我还真是喜欢这个文明世界,起码不用担心会被无端羞辱,你说呢?”
这话让克劳斯难过,可这次,他并没有表现得暴跳如雷,只是嘴角无奈地抽搐了那么一下。最终,他放低了姿态,“那么好吧,让我们看看结果会是怎么样的,好吗?”这话的同等意思就像在说‘好吧,我不再干涉你的任何行为’。
显然,这话对瑞贝卡来说是颇有收效的,因为她正咧着嘴笑,就像个胜利者,而且信心十足的重新关上了门。
一直到现在,即使只是怀疑,以利亚认为自己的思绪都没有完全没有理顺,哪怕不管是切尼或克莱尔都对一系列异常情况表示出了怀疑,哪怕克莱尔.洛兹在逃走前还在询问“真正的丝黛拉去了哪?”以利亚发誓,此刻自己所受的煎熬一点都不比克劳斯的少,可他,以利亚.迈克尔森从不打没有把握的杖。
虽然他丝毫没有找出如何解救克劳斯的方式,但他认为目前克劳斯的问题暂且可以先放放,做为一个活了几千年的古老吸血鬼来说,囚禁不足以要了克劳斯的命。更重要的在于,他得在有限的时间里找到突破口,最好还能做到天衣无缝。
以利亚从未想过会在路口遇上丝黛拉,正确的说在丝黛拉和瑞贝卡回来后他一直努力让自己做到隐身状态,不发表任何言论,不做任何过激的行为。哪怕是当瑞贝卡当众狠狠地捅了克劳斯一刀但相反给他的却是无比热情的拥抱。
他只是想出来透透气,在这段时间给他的无法控制的无力感越来越嚣张在他心中满溢时,他必须得给自己多一点的安静空间。而此时,他走在安静的小道上时,看到丝黛拉正迎面向她走来。就连走路的姿势都显得特别的婀娜多姿。
“我可不是故意的。”那声音的主人对他说,她正冲着他微笑,笑容典雅中带着令人渴求的妩媚。
可是以利亚却显得心不在焉,他没有往后退,也没有丝毫想要离开的想法,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低着头,如同丝黛拉礼貌的招呼并不是冲着他的。
只是,对方并不介意地笑了笑,她走得更近了一些,就在以利亚面前停下来,“你看来心事重重。”
“确实。或许我的想法有些奇怪,但有些事完全是说得通的。”有那么片刻的犹豫,可有些话却是脱口而出的,可以说他完全没有把握,但是如果不去尝试或许就远都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以利亚在心底狠狠地把自己嘲笑了一把,什么时候以利亚.迈克尔森成了一个胆小鬼?
“有些事,你一直在努力,我知道。”他直视着丝黛拉,或者眼前的女孩不再是那个纯粹的丝黛拉了。虽然这些日子里,他总是不太愿意去相信这个可能性,甚至每当想到这个可能性时,他的内心便禁不住的难过……
“西尔维亚。”他终于叫出这个名字。
当说出来后,以利亚奇怪的发现心里的窒痛居然缓解了些,就像他那早就起不到任何作用的肺里突然涌入了大量新鲜空气似的,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在他面前那张与丝黛拉有着相似五官的女孩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或者她一点都没有表示出丝毫惊讶。
“你怎么那么肯定呢?”她笑着问。
“丝黛拉一度曾有过一些关于你的幻觉,并不清晰,但足以让我捕捉到了异常,还有她的梦境……关于,你和我。”以利亚躲开了那女人的目光,继续说道,“这个猜测一直在我脑海里,我曾经一度认为那些只是残存的记忆,她应该是你的转生。可从未意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严重,一切源于你带回了瑞贝卡,以及在克莱尔身上施下的咒语,我还记得,你曾运用在科尔身上,差点要了他的命……”
“正如你所知的,我一直在遵循我对你的承诺,很好的让自己顺利的活着,很好的守护着你的后代家人。你和我父亲的契约中包括了斯图亚特家族的后代自身不能成为吸血鬼,但你食言了,西尔维亚,你利用了约克,我一度非常困惑艾米丽雅为何会出现在曾经风光的红衣主教约克.斯图亚特的住所,而且还能平安的离开,而艾米丽雅正是那个夺走安娜塔西雅魔法的人。这么看来,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包括允许约克成为吸血鬼,可以长久的守候一些你认为值得守候的东西。”以利亚不可思议地看着西尔维亚,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推测是真的,可西尔维亚给他的感觉就是,那全都是事实。
“原来,教会千年来的盲从和支持,包括丝黛拉本身的解封仪式都是你的授权。”同时,以利亚感觉心情再次变得沉甸甸的,他试着去开口,“你把丝黛拉怎么了?”
这次,西尔维亚可没有再给他任何的回馈,能看到她的眼底狠戾了些,在以利亚说到丝黛拉这个名字的时候。可那只是一瞬间的,因为她马上又转变成了千娇百媚的姿态,一步步地靠近他,一直到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
同样的相貌,同样的体温,同样香甜的气息与唇舌间传来的馨香。短暂的错觉,以利亚认为是丝黛拉回来了,这一刻是她在吻他……可这种错觉短暂得只有两秒钟,他一把推开了她。那不是丝黛拉,他警告自己并促使自己迅速恢复理智,那不是丝黛拉,那是西尔维亚。
西尔维亚得意地用纤长的手指抹了抹唇边的唾液,挑逗地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就像那是另人向往的美味。她的眉目和表情都是放荡无比的,她低声地笑着,得意非常。
“哦,亲爱的以利亚。”她说,“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一直在你身边,我就是丝黛拉,丝黛拉就是我。而我要做的,只是应该做的事,你亲眼看着克劳斯杀了我,是吗?可你又做了什么呢?以利亚。幸好我在最后得到了你的承诺,遵守承诺的以利亚一定会很好的完成可怜又无助的西尔维亚留在世上仅有的遗愿的,可聪明如你,应该想到西尔维亚.斯图亚特的回归是迟早的事。”
脑子里传来的一阵晕眩让以利亚感觉到了恐慌,那是从未曾有过的经历,甚至想过这疯狂的女人会杀了自己。他愣愣地看着她,整个人摇晃起来,“你对我做了什么?”这下就连力气都像被突然抽去了一大半。
可西尔维亚却笑起来,她扶住了他,看似亲昵地依偎着他,“没事,亲爱的。我只是想你乖乖听话。如果你不想受太多痛苦的话,嘘——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