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女人的身形看上去有几分萧瑟,令人心疼。
男人身形颀长,宽肩窄腰,刚跨步出医院,把这一幕尽收眼底。
刚下班,没想到又遇见她。
江岸欣喜地弯唇,在月光下站定片刻,而后直直冲姜夏走去。
夏日夜晚,依然不少落叶和枝丫,一脚踩上去,发出瑟瑟的响声。
姜夏耳朵动了动,察觉有人靠近她,立马惊喜地抬头:“沈凉秋!”
她笑眯了眼,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江岸,眉眼弯弯,煞是好看。
江岸徐徐展开的温润笑意定住,而后落寞地淡下唇角,面色复杂。
女人两颊酡红,满身酒气扑面而来,眼神恍惚,她喝醉了。
下定这个结论,他心情稍微好些,也慢慢蹲下身子,嗓音清冽:“你怎么在这儿?”
“你不是、不是车祸了吗?为什么能自己走呀?”姜夏嘟囔着嘴,晕晕乎乎地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而后,她猛地抱住江岸,扑入男人怀中,放声大哭:“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有多想你,为什么要拒绝我!”
淡淡的香气袭来,猝不及防抱了个满怀,应该是分外高兴的,但江岸只是有些涩意地扯了扯唇:“你喝多了。”
上次见到她,也是在医院附近哭,也是……为那个男人吗?
“没喝多。”姜夏疯狂摇头,委屈地说,“就是想你了。”
所以,她才不知不觉走到医院了。
一颗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黑色的碎发不断蹭着他的下巴,有些发痒,江岸沉了沉眸子,轻轻缓缓:“姜夏,你看清楚,我是江岸,不是沈凉秋。”
然而这话说出来老半天,像是被一颗沙砾被风扬走,没有半点动静。
他扭头,才发现女人嘴角挂着一抹高兴的笑,眉眼紧闭,已经沉沉睡过去了。
江岸失笑,小心翼翼把人抱进怀中,驱车回家。
……
第二天清晨,姜夏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睁开眼,惬意地打了个哈欠,而后一瞬间清醒!
这是哪儿?
她瞳孔一瞬间放大,暗色的墙壁和身上灰黑色的被褥都在不断提醒姜夏,这不是她的房间。
她连忙赤脚跑出卧室,却看见江岸眼中的沉沉笑意。
姜夏震惊地张唇,嘴里断断续续说不出完整的话:“我!你!”
“你在我家。”江岸解释,“昨晚你在医院门口喝醉酒,还睡着了。怕你遇到危险,给你送回我家了。”
姜夏的脸霎时间僵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哈!还真是巧,每次都在医院碰见你。”
“我是省心医院胸外科副主任。”江岸调侃,“第一次见面就介绍过,没认真听讲吧?”
当时相亲,她脑子里只想着沈凉秋,哪能记得江岸的话。
姜夏不好意思地抬头,满脸通红:“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我昨晚……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吧?我这人喝点小酒,就爱乱说!”
江岸的眸底暗淡一分,依然笑道:“没有。”
点了点头,姜夏扫视公寓一圈,视线落在了沙发上的被子,还有些散乱。
看来昨晚江岸睡在沙发上。
“洗漱台有全新的洗漱用品,餐厅有做好的早餐和解酒汤,你慢慢吃,我先上班了。”他理了理衬衫纽扣,不急不缓地淡淡说道。
“谢谢你,江岸,第二次在你面前出窘了。”姜夏分外真诚地盯着江岸,水灵灵的眸子格外动人。
第二次……两次都是为了那个男人吗?
扯了扯唇,遮住眸底的落寞,他依然温和有礼道:“没事,下次少喝点酒。”
男人不慌不忙地穿鞋出门,随着门被关上,姜夏终于松口气。
姜夏呀姜夏,好好的去酒吧买醉干什么,还被江岸看见,多丢人!
缓了缓心神,她慢吞吞洗漱完,坐到桌子上,灌起一大碗醒酒汤。
这下,好似才清醒一些。
早餐是清淡的小米粥,顺带着还有一杯熬好的豆浆,色香味俱全,姜夏的肚子闻到香气开始咕噜咕噜叫。
没想到江岸还会下厨。
她喝了一口小米粥,胃都暖上几分,格外舒服。
从起床开始,姜夏的脑子就开始不断回想那个名字,现在大脑清明几分,却是止不住担心。
她咬唇,犹豫两下,还是打出电话。
“知洛。”姜夏的声音有点儿失落和纠结,顿了顿,还是惴惴不安地问出那个问题,“凉秋哥……沈凉秋他好点了吗?”
“好多了,前几天出院,现在用轮椅上班。”沈知洛眸色浅淡。
“好,那就好。”姜夏紧紧咬唇,唇色发白,而后攥紧手机,小心翼翼问,“你这些天查得怎么样?”
沈知洛神色果断,没有隐瞒:“当年车祸一定是人为,而且凶手应该就是沈凉秋或者苏南谨。但……现在没有新的线索。”
听到这个结果,姜夏的脸一瞬间惨白,她咬牙,试探着问:“知洛,你有没有想过,不要再追究当年的事情了。”
但话刚说出口,姜夏有后悔了,眸色懊恼满满。
她明知道调查真相对知洛有多重要,却还劝她放下,可是,调查得越深,知洛便越多接触从前的事情,这样下来,她迟早会恢复记忆!
那样痛苦,痛苦到甘愿失忆都要忘记的记忆,她不愿意再让知洛再去回忆了!
更何况,她希望他们两个人,都好好的。
想到这,姜夏咬了咬唇,继续说:“如果什么都查不出来,倒不如适当的放过自己一下,你现在太累了。”
当年的真相就是一个沼泽,知洛会越陷越深,一味沉浸在那件事情中,其他都不管不顾。
她害怕最后知洛会后悔!
沈知洛缓缓开口:“夏夏,为人子女,若是连替父母查明真想都做不到,我又有什么颜面苟活在这个世界上。”
“沈凉秋或者苏南谨,谁是真正的杀人犯,我会亲手把他送进监狱!”
她的声音很轻,却充斥着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姜夏听出来了,也知道自己是劝不动知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