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青铜大殿尼伯龙根内。
路鸣泽被铁链贯穿身体,仰头静静地望着路明非:“哥哥,吞噬我吧,我们将重新完整。”
路明非一言不发,抬手翻腕,汉八方“傲慢”在掌中浮现,血红的剑光照亮昏暗的大殿。
“叮——”
数十道金铁嗡鸣接连响起,因为间隔太短,几乎融汇成了一道声音。
从大殿深处顶端垂落,穿透路鸣泽身体的青铜锁链悉数断开,晃晃悠悠地垂落下来。
“哥哥?”路鸣泽望着路明非,露出不解的眼神。
“你在说什么狂人日记一样的发言啊,我们难道是什么相亲相爱的非洲食人族兄弟吗?”路明非吐槽,“况且我也没觉得自己哪里残缺啊,我又不是赵高。”
他收回长剑,对着跪在地上的路鸣泽伸出手:“走吧,我们回家。”
路鸣泽伸出手,握住路明非的手掌,被他从地上拉起来,踉跄地向前跌倒,被路明非扶住,然后背在身上。
路明非背着路鸣泽,沿着烛火照亮的通道一步步向外走去,眼前青铜大殿门口的缝隙越来越大,外面隐约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走进可以看到殿外的一切都模湖在烟雨中。
跨出青铜大殿的门,站在高高的台阶顶层,路明非突然停下的脚步,任由雨水淋在自己和路鸣泽身上,转头看向身后的男孩。
“对你来说,权与力比一切都重要么?”路明非轻声问道。
“哥哥,你还不明白么,这个世界上只能有一个王,余者皆是逆臣。”路鸣泽露出哀伤的表情,眸子耀眼地像是太阳。
一截骨刺从后心刺入路明非的体内,从胸口冒出半尺长,表面凝结着漆黑的光芒。
血红的寒芒乍然亮起,明亮得照透了整个世界,漫天的雨丝都在这剑光中化作了血丝一般,庄严肃穆的青铜大殿平添三分惨烈。
路鸣泽身形远远地向后飘开,融进雨幕之中,胸口绽开一道狭长的伤口,丝丝鲜血顺着苍白的皮肤流淌下来,又很快被雨水冲刷不见。
路明非转过身,胸口的血洞并没有愈合,同样有丝丝缕缕的鲜血被雨水冲刷而下。
殿前,兄弟二人对视着彼此,谁都没有说话,只有两双黄金童在雨幕中愈发刺眼。
路鸣泽张开手掌,雨中的青铜大殿剧烈的颤抖起来,表面如同液体一般剧烈波动,最终这些液体如游龙般向着他的掌心汇聚,整座青铜大殿消失不见,只有一座光秃秃的地基耸立着,路明非和路鸣泽像是站在一座青铜削成的擂台上。
一整座青铜大殿凝聚成了路鸣泽手中的武器,一把似刀似剑,狰狞狂放的青铜凶器。
路明非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并没有阻止的意思,直到路鸣泽握着已经成型的凶器,斜斜地指向他。
龙的咆孝声响彻云霄,形成狂风吹散了雨水,路明非和路鸣泽都被厚重的漆黑鳞甲覆盖,身后龙翼怒张!
两条黑线同时向着对方冲过去,他们速度实在太快,快到气流都来不及变化,直到汉八方和青铜凶器碰撞停顿的那一刻,他们身后经过的轨迹才爆发出雷霆轰鸣的空气乱流,但下一瞬空气的乱流就被武器交锋形成的巨大冲击力驱散。
路明非和路鸣泽的脚下被冲击力震荡开一个巨大的坑洞,下一瞬他们的身影凭空消失,在不远处的另一个地方再次以交锋的形式出现,冲击力驱散空气乱流,在青铜地面上留下球面凹坑。
这种原始而纯粹的厮杀不断重复着,他们每一次身形闪烁都会在这座青铜平面上留下巨大的球面凹坑,每一秒都会经历千百次交锋,只是短短几秒的时间,这座高出地面数十米的巨大青铜筑台就被硬生生地撕裂开来,尼伯龙根里像是刮起了一场灭世的暴风。
不知何时,灭世的暴风止息,断壁残垣上矗立着两道遍体鳞伤的身影,他们身上漆黑的鳞甲大半已经脱落,露出正在自我修复的模湖血肉,身上被贯穿的伤势难以计数。
路鸣泽手中的青铜凶器已经几乎支离破碎,只有某种奇异的力量依旧在维持其形体不会散开,他高高举起手中的武器,踏步前冲,青铜的凶器撕天排云般的向着路明非砸落。
血红的剑光笔直的向前冲刺,路明非完全放弃了防御,剑光直指路鸣泽的心口,对头顶砸落的青铜凶器视而不见,世界好像在这一刻变成灰白色,彻底静止下来,只有两道黑色的剪影以同归于尽的姿态向着对方挥舞武器。
剑尖无声地穿透了路鸣泽的心脏,血色的剑光沿着每一条血管奔涌,催过沿途的一切器官,将生机从这具身体中彻底抹去。
青铜碎片纷纷扬扬地坠落下来,和脚下的青铜废墟碰撞,发出清脆的颤鸣声——在即将碰撞的前一刻,他解除了维持武器形态的力量。
鳞甲从路鸣泽身上褪去,露出他苍白地近乎透明的身体,他对着路明非咧嘴一笑:“哥哥。”
“你是故意的?”路明非问道。
“嘿嘿……骗到你了吧?”路鸣泽身上的生命气息如决堤般流逝,黄金童暗澹的像是随时会熄灭,但他依旧笑嘻嘻的。
伴随着路鸣泽生机的消逝,某种至高的权柄流入路明非的体内,补全着他并不完整的法则。
“没有。”路明非突然开口,拔出傲慢,上前一步,并起剑指点在路鸣泽额头。
黄钟大吕般的声音从路明非的体内响彻,他身上的伤势如同时光倒流般恢复,散发的一切气息都收敛起来,浑圆如意,在肉眼不可见的身体深处,精、气、神自然而然的交汇流转,在祖窍之中化作一颗琉璃般的丹丸。
道门修炼第五境——结丹。
进阶结丹境后,法力、气血和神魂融合成为全新的力量——真元,浩荡磅礴的真元被如同新柴般燃烧,一道道门之中最顶级的神通在路明非指尖成型。
浩然伟力凝聚在路鸣泽体内,被摧毁殆尽的身体突然停滞了生机的流失,生命力在这具本应死去的身体中凭空诞生,将由生到死以违背基本法则的姿态扭转。
天罡三十六神通——起死回生!
路鸣泽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直到自己的身体恢复到脱离死亡的边界,路明非才缓缓收回手指,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即使是他这样的天才,在结丹境释放一门最顶尖的天罡神通,哪怕只是救回一个尚未死透的人,负担也极为巨大。
因为死亡的过程强行被终止,权柄流入路明非体内的过程也被中断,但已经流入他体内的那部分权柄并未回到路鸣泽那里。
手腕一抖,将傲慢收回,路明非冷笑一声,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捆绳子,眯起眼睛看着路鸣泽。
路鸣泽额头上冷汗一下子就渗出来了:“哥……哥哥,你要干什么?”
……
北极上空。
路明非向着奥丁尼伯龙根的方向飞行,手中提着一根垂下去的绳子,绳子末端一个小男孩被五花大绑。
“哥哥,哥哥我错了,下次我再也不敢了,你放我下来吧!”路鸣泽仰着头,极力露出讨好的笑容。
起死回生虽然救回了他的性命,但并没有恢复他的身体状态,以至于现在他连挣脱一根普通绳子的力气都没有。
“呵……”路明非冷笑一声,不再理会路鸣泽。
片刻之后,路明非飞行的速度逐渐放缓,低头凝望着下方的雪林,雪林中央空出了很大的一片区域,这片区域的中心,矗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奥丁的尼伯龙根这是……和现实重合了?!”路明非挑眉。
他从来没有见或者听说过这种情况。
金宫之外,奥丁、老唐、恺撒和夏弥都站在宫殿门口的雪地上,一字排开。
抱着谨慎的心态,路明非从半空中下降,落在奥丁的对面。
“你回来了,”奥丁看向路明非和被用绳子捆住扔在雪地上的路鸣泽,“父亲。”
老唐和夏弥瞪大眼睛,莫名其妙多出个爷爷的恺撒陷入了更深的迷茫。
“你到底在搞什么把戏?”路明非问道。
“龙主大人想要见你。”奥丁转过身,向着自己的金宫单膝跪下,似乎丝毫不担心路明非会偷袭他。
路明非正要拔出傲慢背刺奥丁一剑,却陡然感觉到那座金宫中升起一股力量。
一股至神至圣,盖压诸天,足以与修仙界上古神灵比肩的力量。
赤金的虚影如同天柱般升起,虚影源于金宫,却庞大到覆盖了半个北极,那金红的虚幻修长身躯不断地上升,无限地巨大,仿佛比山脉,比海洋,比天空,比自然界中的一切都要伟岸,地球在它面前也不过只是一个大一点球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修长的虚幻身躯将整个地球都环绕起来——准确地说,它在地球的外层环绕了数圈,像是将整个地球囊括起来的太空长城,地表的人类抬起头甚至无法窥得全貌,只能看到遮盖天空的赤金色。
龙!
不同于这个世界龙族的西方巨龙造型,此刻将整个地球环绕起来的,是一条通体赤金,和中国神话中的描述几乎完全相同的九爪神龙!
足以把整个北冰洋视作茶盅的神龙低下头,在太空中俯瞰着下方的弹丸之地,目光落在路明非和其他几个人身上。
奥丁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夏弥和老唐浑身发软,差点也跟着跪下了,恺撒仰着头,面容呆滞,似乎是因为高频率接受了太多信息而导致了大脑宕机。
“哥哥,”被绳子捆绑,趴在雪地上蠕动的路鸣泽艰难地抬起头,小声对着路明非问道,“你搞不搞得定啊。”
路明非:……
如果他没看错,眼前的这尊伟岸存在,应该是天书中所记载,在上古神话时代,于神灵混战,民不聊生的末日中以自身为基,创造出有人化龙之法庇佑整个凡俗界,然后油尽灯枯坐化的大能。
只是……他不是已经道陨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PS:关于本章的“修仙界第一尊龙”可以参考本书第六十一章【龙的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