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军师!”唐夫德闻言一喜,连忙招呼印阳进入府衙,将兴山县的土地、子民以及军队的资料交给印阳审阅。印阳心中欢喜,可是却没有丝毫大意,一字一句的看了个真明,还好并未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最多就是一些李辰一克扣军饷军械,贪墨军用民用钱粮的弊案。
“如今李辰一已死,唐城守可不要步其后尘啊!”印阳将各部综卷丢到桌案上,道:“你将所有的宗卷重新编撰,所有盈空尽数归零。从今天起,如果任何账目出现问题,我拿你问罪!”
“谨遵军师令!”唐夫德很是痛快的答应了下来,便招呼印阳道:“老朽已经准备好了酒宴,军师先就餐吧!”
“不用了,今天我回军营吃,我不能搞特殊化,否则军心离乱啊!”印阳一笑,招呼了一下杜贺,又对唐夫德道:“明日一早,让唐风二人来营报道!”
“是!”
印阳点了点头便与杜贺离开了府衙,渐渐远离了府衙,印阳微微一笑,冲杜贺道:“看你几次欲言又止,有话要说?”
“军师,我知道有些事我不应该插嘴,可是兴山城乃是我们打下的第一座城市,唐夫德做太守是否……”
“你是说唐夫德此人奸猾,不似善类,怕他荒废了兴山吧?”印阳一笑,道:“兴山只是一座小城,丢失无所谓,可是唐风、张淳二人手段不俗,如果不将太守之位让与唐夫德,万万得不到这两元虎将,一座小城换取两员虎将,在我看来这笔买卖做得值!”
“既然军师这么说,末将没有异议!”
“呵呵,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攻取秭归城!”印阳点了点头,拍着杜贺的肩膀道:“秭归城不比兴山,据长江天险而建,明天必然有一场血战。”
“末将遵命!”杜贺抱拳转身离去了,印阳看着杜贺伟岸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杜贺啊,你不知道我的目标啊,我需要的将领很多,将领比城池重要啊!城池可以去打,良将却无处可寻哪!打下了城池却无兵可守,打下了又有何用啊?”印阳露出苦涩的神情,眼望东方,天已经黑了,可是城外却火光烧天。“赵乐宏啊赵乐宏,你会不会帮我一个忙啊,西蜀千万别让李存勖打下来,千万不要啊!”
满腹惆怅,印阳摇头叹息向城外走去。攻下了城,杜堰便遵从印阳先前的吩咐,将兴山守军与神武厢军全部调到城外,不可骚扰百姓,驻扎在城外,只留下一个军的编制守城。
“军师!”
印阳来到城门处却看见了花风与姜良二人,阴阳眉头一皱,道:“怎么你们都在?”
“是末将主动要求守城的。”花风神色有些不喜,可是印阳满脑愁绪,并没有注意,点了点头便向城外走去。
“军师……”印阳即将出城的时候,姜良突然叫住了印阳,印阳一愣停了下来,转过身。
“还有什么事?”
姜良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想了片刻才道:“其实我们兄弟都明白,跟着军师离开了潞州,以后是不会再回去了。军师抱负远大,我们兄弟几人也愿意跟随军师。我们知道军师要打天下,我们也愿意鞍前马后,肝脑涂地,可是末将想问军师打下天下来,是为了什么?”
“嗯?”印阳知道杜贺等人一定能够察觉,因此并不在意,只是没想到是姜良提出来,顿时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出了什么事?”
“军师出城一看便知!”花风本来是打算阻止的,可是看到姜良说了出来,随即拱了拱手,伸手指向城外。
两人让出道来,印阳顿时感觉道必然出了大事,连忙走出城门,第一眼就看到了军营,篝火边野,人影参差交错。
印阳知道那是打了胜仗,将士们在庆祝,本来行军打仗不应如此散漫的,可是因为是首仗告捷,而且荆南军部尚未得知,所以印阳也就默许了。转头疑惑的看了看花风,花风身子一瘫,出了口气道:“请军师回营!”
说着花风便欲转头回城,印阳感觉应该是出了花风看不过去的事情,开口道:“花风姜良,随我回营!”
“这……末将遵命!”花风迟疑了一下,便转身跟着印阳向军营走去,姜良则是没有开口,紧紧地跟着。
渐渐靠近军营,印阳远远地就感受到了军营中欢悦的气氛,可是眉头却紧紧地皱了起来,因为撞杯、谈话、吵闹、欢笑声中竟然隐藏着一些淡淡的嘶喊声,声音不同于军队的那些声音。
印阳顿时知道了花风与姜良二人不喜的原因,快步冲进了军营,一眼看去。军士散漫的或躺或坐,把酒言欢,人群中竟有大量的女子被军士们或压倒在地,或搂抱怀中。这些女子身上的装束很是杂乱,明显都是兴山城中的民妇民女。
“杜堰,你给我滚出来!”印阳看着这一切顿时怒不可竭,一脚将身边一名追逐民女的士兵踢倒在地,扯着嗓子大叫了一声,声音传遍了整个军营。
“军……军师!”正在享乐的军人听见声音循声望来,发现是印阳,纷纷起身,一个个都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蘖了起来。纷纷放下酒碗,肉食以及怀里的女人,一言不发。
那些女子纷纷躲开,来到一个远离人群的角落里抽泣,印阳大概的看了一下,发现竟然有数千人。而袁勇及其部下被人围在了一个角落,或蹲或坐的满脸悲愤。
“袁勇,你给我过来!”
印阳发现了人群中唯一站立的人,正是中午向她称降的袁勇,他站在那里,身上被十几杆长枪顶着,稍有动作便会命丧当场。看管袁勇的部卒一听印阳的命令,连忙撤去了长枪,袁勇忿忿的将长枪丢到一旁,来到了印阳的面前。
“告诉我,这些人哪来的?”印阳抿着嘴晃着头指着那群女人,眼神中的怒气直能把人杀死。
“他们都是兴山城的百姓!”袁勇眼含泪光,倔强的瞪着印阳。
嘭!
印阳一脚将袁勇踹倒在地,喝道:“百姓?你还有脸跟我说这是兴山城的百姓?难道这里就没有你们的亲人、家眷?你们为什么不阻止?”
“他们将我们……”袁勇不服的站起来指着围着他弟兄的军兵,想要解释,却被印阳出言打断了。
“将你们怎么样?啊?”印阳的声音奇大无比,暴怒不已。“他们杀你们了?你们就这么乖乖的让他们胡作非为?这就是你部下的军队?连逃出一个人通知我的本事都没有?”
“通知你?我们只是降军,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一路货色,是不是你允许他们这么做的?”袁勇流下了眼泪,咬牙切齿的,心中也十分悲愤。
“你……好好好!”印阳咬着牙重重地点了头,指着袁勇的手指不断的颤抖着。杜堰从中军帐中走了出来,印阳一眼看见十几名民女从帐中跑了出来。
“军师,你这是怎么了?大伙正开心呢,你发什么火啊?”杜堰不满地看了印阳一眼,很是奇怪的样子。
印阳一见杜堰那副样子就忍不住大动肝火,指着他道:“你问我发什么火?好!好好好!”
印阳顿了一下,道:“我就告诉你,老子现在想杀人!”
印阳随手一抽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柄长刀,挥刀就看,若不是杜堰躲得快,就被印阳一刀砍成两截了。
“印阳,你发什么疯啊?”杜堰顿时生怒,他和印阳亲如兄弟,他从来没有想过两人会反目成仇,没想到印阳竟然动手砍他。
“我发疯?”印阳瞪着杜堰,喝道:“你看看你做的这些事情,我不发疯,难道我还给你表彰不成?”
“印阳!”杜堰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下来,道:“军师……我知道你嫉恶如仇,可是将士们打了半天仗,死的死,伤的伤,难道开心一下都不行。况且我先前也答应过他们,破城之后抢钱、抢粮、抢娘们……”
“住口……”印阳打断了杜堰,花风与姜良等人也围上来劝慰两人,印阳使劲将几人推开,道:“你看看你们带的这些兵!这他娘的也叫神武厢军,都他娘是土匪,是强盗,是流氓,是乌烟瘴气军!抢钱、抢粮、抢娘们?你们都自己看看,你他娘都是什么东西?啊?你们有没有顾忌过袁勇他们的感受?有没有想过……如果别人这样对待你们的家眷,你们作何感受?”
“军师,士兵们也都累了,我们有事到军帐谈,在这里……”花风上前劝慰,拉着印阳便向中军帐走去。
印阳一把甩开花风,斥道:“怎么?在这里怎么了?嫌丢人?刚才怎么不知道丢人啊?告诉你们,老子不缺这样的军队,老子需要的是能够打天下安天下的军队,你是祸害天下的军队。否则,天下打下来又有何用?民心尽失,那是自取灭亡!”印阳耗尽了全身的气力,将最后四个字说的极重。
印阳的话震惊全场,军兵们都羞愧的低下了头,袁勇愤怒的看着杜堰等人,最后看向印阳的时候却又多了几分认同。
“杜堰!”印阳顿了一顿,来到杜堰的身前,叫了一声杜堰的真名,顿时让所有人都感觉十分惊讶。“我们是兄弟,我答应过你让你做皇帝,可是我不能违背良心!我会将荆南打下来交给你,打下荆南之后,我们一刀两断!”
说着,印阳一把扯过衣袍的衣摆,一道削断。
印阳割袍断义,杜堰顿时愣在了当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