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女官这个人……”香珠冷笑一声:“这是来赶热灶呢。”
顾昕倒不介意:“世人不都是如此?只要她没有害人之心就不用多计较。”
香珠看涂女官是一百个不顺眼,要是她真成了会宁宫的管事女官,岂不还压了香珠一头?那以后是谁听谁的?香珠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再说,贴身伺候娘娘,能为倒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忠心。
涂女官这一条就不合格。
倒是香云在旁边添了句:“涂女官也可能是想谋刘掌事那个缺呢。”
顾昕对这个刘掌事也有点印象,白白胖胖,腰带勒得紧紧的,看得顾昕很是替她担心,恐怕她动作大点儿,把腰带给挣开了。
“怎么她病了?”
香云一边铺纸一边说:“不是,不过是她是相太监的人。要不然的话,前几年她差事出错就该被撸掉了。真是干啥啥不成,事情全推给别人做,功劳往自己头上揽。”
顾昕才发现身边的人对那个刘掌事都有怨言。
香珠都说:“娘娘多半不记得,奴婢可记得的。娘娘才到会宁宫的时候,内府送来的那些用度都是什么玩意儿。”
顾昕确实记得不太清楚,总之她没饿着,没冻着,穿戴也算体面,香珠她们伺候得太好,顾昕都没感觉到什么不便。
香珠说:“该给的衣裳起码一半是不能穿的,手一摸上去那料子就掉色,染了一手!”
香珠当时都傻了,她觉得那件红裙子虽然做工看着糙了些,但颜色还是不错的。只是没想到才刚拿起来,就发现了不对。
手上沾到红色了!
她还不大信,伸手又搓了两下,才发现不是她看错,是真掉色。
不但染了她的手,还染了一起装在箱子里的白绫袄儿。这要是穿在身上,那还能看吗?
至于其他的,刘管事能扣就扣,能省就省。当时顾昕已经有名分了,只是没有正式册封,按理说,一应份例都应该按贵妃的来。但是会宁宫当时连伺候的人手都没有给齐,就香珠、赵良他们几个人,然后刘掌事就用他们人少用不着那么些东西为由,直接把份例扣了一大半去。
当时香珠还没有现在的硬气,毕竟那会儿自家娘娘没得宠,刘掌事在宫里却是实权人物,香珠更是人微言轻,没那个能力跟人家硬顶。
等到顾昕得宠,香珠倒是没忘了这事,不过刘掌事也是个会看风向的人,送到会宁宫的东西不说加倍,但起码她以前扣下了的算是补上了。香珠一是忙,二是觉得多树个敌不如省一处的事,就没去跟刘掌事为难。
但是刘掌事既然是靠着相太监上位的,那相太监一倒,她肯定也跟着倒霉,这次刘太妃的事查完,她要是能保住性命出宫都算她运气好。
所以现在不少人都盯上了她空出来的这个位置。至于谁能成功上位,那自然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涂女官来会宁宫,很可能是为了争取掌事女官的位置。
香珠心说还算她识趣,她要是想挤进会宁宫来,那香珠第一个不答应。
顾昕取了一枝笔,在纸上画出她昨晚梦里见到的情景。
不是人,她画技平平,画人画不好。
她把屋子画出来了。
就是普通的富户人家的院子,前院她印象不深,但是祖父祖母住的正院,父母亲住的屋子,她印象还是很深的。
院子里种了一株梧桐树,春天的时候会开一树的花,引得蜜蜂在花间嗡嗡盘旋不去。梧桐花也有香味,但是香味不浓,更多的是一种甜蜜蜜的淡香。
掉在地下的梧桐花铺了一地,软软的象一张织锦的毯子。
香珠站在一旁看,起先她没看出娘娘这画的是什么,但是很快她就明白过来了。
“娘娘,这是……”
顾昕轻声说:“我梦见的,不过我觉得,我小时候就住在这里。”
香珠她们顿时来了精神,都伸着头往案上看。
嗯,挺普通的一个小院儿,看起来家里人口肯定简单,毕竟屋子就这么几间,人多了也住不下啊。
而且也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毕竟有钱人家的讲究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屋子肯定修得雕梁画栋,大小也得弄个小花园之类的。
这可都没有。
倒是存粮食的仓房有好几间。
这一看就是普通的地主富户的样子。
这……倒是让人有点儿意外。
香珠觉得自家娘娘看起来不象是这样小户小户能养出来的女儿。识文断字,琴棋书画虽然不精通,但是都会。主要是,这个气度,不是小家碧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