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小宫女圆圆也说:“奴婢当时遇上的姑姑姓严,当时一听说姓严,我们都吓得不得了,严姑姑也不打人,也不骂人,就是犯了错儿不给饭吃。当时饿得烧心,晚上躺下了总听见屋里有人的肚子在咕咕叫,半夜偷偷爬起来喝水,好歹能涨涨肚子嘛。”
顾昕想了想,觉得一站一天和没有饭吃比起来,似乎哪个都不轻松。
这种事,每个宫女太监都经历过,不过会宁宫这些宫女太监说起这事来,也都说不怎么苦,能进宫来,就不会在外头冻饿而死,捡了一条命。
“当时姑姑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当时听不明白,现在觉得很有道理。要是当时没学好规矩,现在现在就在哪儿干粗活儿杂活儿呢,哪有出头的机会。”香露扯了扯自己身上那件坎肩儿:“我也穿不了这样的好衣裳,吃不了御厨做的好菜啊。”
顾昕笑着点点头。她身边这几个宫女,香露喜欢鲜亮颜色的衣裳,还喜欢吃又甜油又大的点心,还喜欢吃肉,什么肉都行,大块儿的最好。顾昕有次听见她说,膳房做菜小气,肉丝、肉沫儿也能叫肉吗?吃肉就应该大口咬,咬下去还要往外滋滋冒油才香啊。
香珠在一旁替娘娘整理上午写的字纸,笑着说:“你可当心着些,别净顾着吃,上回牙疼不是?你小心真把牙吃坏了,可受罪呢。”
香露捂脸露出个后怕的表情。
顾昕和香云一起露出不厚道的笑容。
“奴婢小心着呢。”香露小声嘀咕:“要是连吃都不吃,那活着岂不是没滋没味。”
顾昕深以为然的点头。
“娘娘,今天不少人送礼来,娘娘要瞧瞧礼单吗?”
顾昕反正也闲着没事做:“拿来瞧瞧,都送了什么?”
香珠把一撂单子拿了过来。按着位分高低排着的,最上面的就是陈妃的那份儿厚礼。
“白玉观音?”
这份儿礼够重的啊。
香珠连忙说:“娘娘,陈妃送的那尊白玉观音有一尺半高,确实是件宝贝。”
顾昕有些迷惑:“她怎么送这么厚的礼?”
香珠琢磨着:“许是觉得以后得仰仗娘娘照应,所以想结个善缘呢。不过奴婢听说,那位冯女史病才刚好,就去延福宫求见陈妃了。”
但是香珠觉得陈妃总不至于觉得送尊观音,自家娘娘就能给冯女史伺候皇上的机会吧?
皇上对娘娘的情意,香珠看得真真的,皇上眼里心里根本装不下别人。就算退一万步说,皇上真想招人侍寝,也万万不能是冯女史啊。能侍寝的女子多着呢,冯女史是陈妃的人,她要是受宠,甚至有喜,那岂不成就了陈妃?
“嗯。”顾昕倒没把陈妃和冯女史放在心上,又看下面的单子。
张嫔送的是字画,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张嫔自己在书画上头就很有才,听说最擅长画竹子。
这次张嫔送来的当然不是她自己的画,而是她收藏的一张名家的画,寓意倒是也好,是张葡萄图。
葡萄、石榴这些东西,宫里的画、绣图上常有,都是吉祥喜庆,多子多福的好意头。
再下头吴嫔送的也是厚礼。
顾昕看到玉枕二字就笑了,吴嫔这个人啊……平时总是表现出一副精明相,但是做出来的事情总是透着股自作聪明的劲头。
顾昕倒是不怎么烦她,吴嫔这点儿小心机一眼就能看穿,她不算个好人,但是也做不出什么坏事来,毕竟她胆小,遇事又瞻前顾后,总是想占便宜又怕担风险。她和当初的李妃不是一回事,李妃脑子一热什么都豁得出去,吴嫔可不是。
后头人送的都算是中规中矩的,有的能看出着意巴结,有的多半是别人送了,自己也不好不送,于是随大流也送点儿。
顾昕拿起张太监的那份儿,笑着说:“张公公也破费了。”
张太监现在一心跟随贵妃,贵妃有孕,他也高兴得不行,破例了喝了半壶酒,送了重重的一份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