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珠这么一说,顾昕就明白了。
皇上的意思原来是这样,来日方长。
香珠小声说:“娘娘,回头武阳郡王妃说不定会来咱们这儿。”
“嗯?”顾昕抬头:“她会来?”
顾昕和武阳郡王妃见过一面,但是时间很长了,那还是去年过年时候的事情了!这位郡王妃也是出身书香门第,不过父亲已经过世了,兄长现在外放做官,家世不算显赫。先帝都把这个儿子过继出去了,对他的亲事也一点儿都不上心,大概就是随便在宗正寺提供的众多人选中随便指了一个给他。
武阳郡王妃名声不错,知书达礼,持家有道,满京里人都说她是个贤良人。她要不贤良,武阳郡王不可能左一房右一房的把人抬进府。她要是心黑手辣一点,侧妃的儿女,还有王府中其他侍妾的孩子也不可能平安生养。
武阳郡王和顾琇这件事儿吧,她借这机会要给自己儿子请封世子,这也是人之常情,哪个做母亲的不为儿女打算呢?
“她来做什么?求情吗?”
武阳郡王在外头这么风流惹出事来,难道王妃还要来给他求情?
那她可真的太贤良了。
顾昕捧着脑袋,翻开的账册子上面的字似乎糟糟的全绕成了死结,看了半天也没看进去,反倒有点头晕眼花的。
香珠可不敢轻忽,过来摸了下顾昕的额头。这两天多雨,天气又凉,香珠很怕娘娘会着风寒。
顾昕摇头:“我没事儿。”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而且她身体素来康健,很少生病的。她脑子发晕不是生了病,而是因为想的事情多。
顾昕在纸上写了好多遍顾峪的名字,但就是全无印象。
对这个名字没印象,也想不起这个人高矮胖瘦。
在过去那少得可怜的记忆中,顾昕也翻不出顾峪这个人存在过的凭据。
天天好吃好喝好睡的养着,这个脑袋也不比别人的脑袋小,为什么就这么不顶用呢?
香珠不放心,还是吩咐人去端一碗热热的姜茶来,好让顾昕喝了能驱驱寒气。
顾昕不喜欢姜味儿,嫌辣,但是香珠也是一片好心,顾昕吩咐:“让人多熬些,你们每人也都喝一碗,这下雨天儿挺凉的,别病倒了。”
香珠笑着行个礼:“奴婢替他们多谢娘娘慈心了。”
“就一碗姜汤,有什么值得谢。”顾昕说:“我看你穿的也单薄,是不是今年的袄子都还没得?”
“袄子倒是现成的,就是没到换衣裳的日子。”
宫里规矩大,宫女们的衣裳按着等级季节穿的,更是一点儿不能出错。天气热的时候,没到日子她们也不能换单衣。现在也是一样,天气转冷了,但离烧炭取暖和换棉衣的的日子还有好几日。
“今年冷得早,再说马上十月了,现在换也不算提前太多。”香珠她们还好,在屋里伺候。顾昕刚才回来路上见着两个宫女避在道旁行礼,虽然有伞,但是身上衣裳沾了雨,两个人缩头弓背,冷瑟瑟的模样看着好不可怜:“你们去把厚衣裳都找出来吧,回头我和皇上说一声,让各宫都一起换了吧。”
这回不但香珠,连香云也过来了,两人要一起给顾昕磕头。
“好了好了,别折腾这些。”顾昕摆手:“我这会儿不用人伺候,你们去把各自的箱子翻一翻,有新做的的就穿新的,要是新的没得就把去年的找出来暂时顶两天。”
这话香珠出去一传,人人都说贵妃娘娘真是心善悯下,再宽厚不过了。会宁宫现在样样不缺,换季的衣裳也早就得了,当然有的合身,有的不大合适,自己改一改或是托人帮着改一下尺寸也不是什么难事。
既然娘娘发了话,那各种棉衣夹袄就都翻出来穿了,顾昕隔着窗子看见赵良领着两个人往东走,赵良穿了一件深绿的袍子,里面肯定罩了袄子,看着人比早上突然就胖了一圈儿,脚下的靴子也换了棉靴。
香珠也换了件新衣裳进来,兴许是穿得暖和了,看着脸色也红润了。她这件小袄不是针坊送来的,是顾昕赏她的一块料子,做大衣裳、做裙子都不大够,但做个袄面子正正合适。香珠喜欢这个紫色,显得稳重。香珠现在从来不穿那些浅的,艳的颜色,她总怕自己看起来年轻不能服众,就连头发的样式,也总梳得板板正正纹丝不乱。
她穿着新衣裳进来,又重新谢了一回顾昕的赏。
顾昕还记得这块料子,香珠手艺也不错,自己会量,会裁剪,针脚绣花也都拿得起放得下。
顾昕让她转过个身儿看看,点头说:“做得挺好,这手艺比我是强多了。就是腰这里再收一收,就更好看了。”
这个香珠也知道,但她是有意没收腰的。
收了腰可能会显得人更苗条些,可香珠觉得那样显得轻佻。
“娘娘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穿得宽松些,腰要收紧了,干活儿抬手都觉得不方便。”
香露她们对香珠这件新袄子也是一通夸赞。顾昕笑眯眯的捧着一盏茶先不忙喝,打量她们各自换上的衣裳。质料式样都是一样的,但是宫女都是年轻姑娘,哪有不爱美的。比如香云腰间就有个荷包,上面的如意祥云就暗合了她名字里的云字。香露身上那件袄子腰身就收得不错,应该是她自己悄悄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