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沿着深深浅浅的脚印一路追索,经过一片泥泞的大路之后,脚印拐上了一段砖石路,留下一片泥印记,然后渐渐不见了。
幸好砖石路没有岔道,两人丝毫没有减慢脚下的速度,一路小跑着追下去。
“我说,你比刚才那个人老吗?”扮装成女子的小太监一边跑一边卸下身上的女装,乱七八糟地系在腰间,一边还不忘记问陆明:“要不他怎么叫你师父?”
“他?他比我还大两岁好吧。”陆明想着杨龙忍不住继续咬牙切齿,但是话说出来仍然云淡风轻地:“年龄又决定不了智商。”
小太监把一件水绿色的长裙胡乱在腰上缠了两圈,还是皱着眉头问道:“可是师父怎么能比徒弟小呢?你想,你要叫一个人师父,去了师,那就是父啊,比你自己还小,那岂不乱了套了!”
陆明专心注意着路上有没有脚印,有一搭没一搭地答道:“年龄大小是最不重要的吧,你要是在某个方面比我强,你也可以做我师父嘛。看你这样子也就十几岁?只要你能让我心服口服,我是没什么好在意的。”
小太监抓了抓脑袋,想了好半天,但是脑子很显然仍然没有转过来,只是艰难地憋出一句话:“可是……可是我没有十几岁。我三十六岁了。”
陆明差点绊一跤,转身看了看这个打扮成女生之后堪称肤白貌美青春靓丽,看起来好像青春期还没过的家伙:“你莫不是吃时间胶囊长大的?”
“时间……什么?”小太监没听懂,继续抓了抓脑袋。
“算了。”陆明不再理他,专心重新找起了路上的脚印。
但是那脚印消失得无影无踪。两人已经跑出了一刻钟的路程,仍然没有发现文嘉等人的其他痕迹。幸而街道上众人的行动一如往常,也没有出现可疑的暗访的人物,换句话说文嘉她们应该还是安全的,这让他们略微放了下心。
但是她们仍然杳无踪迹。小太监一开始还有心情嘻嘻哈哈谈笑,但是越来越沉默不语。
“她们不会被那些人劫走了吧?”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这附近已经出了城市的范围,砖石路到了头,但是那些脚印却再无踪影。
陆明四处看了看。这是个并不陌生但是也不熟悉的地方,他之前很少来这边,因为这边是一个戏子倡优的聚集地,他自己那种身份,只得趁夜色偷偷潜入,还要冒着不小的被认出来的风箱,还是很有一点介意。
路边的矮草房里面能听到他们排练曲目时传出来的歌声和管弦声,一时竟会给人一种天下会于此的错觉。
原本一直保持淡定的陆明此刻也有一点淡定不下去了。
路边草房里不时有一队队倡优走出来,走向城市里面喧哗声四起的个个角落。
“我们再走一走。”
两人终于停了下来,认真打量了一番附近的草房。
“她们会不会藏在这里?”小太监问道,“这里好像是个满不错的藏身处,要是我呀,我就躲在这儿。”
陆明白了他一眼:“你确定?这里的茅草屋,和你当年吃起来的比起来,什么也不是。”
面前一间草房门刚刚打开,恰好有一个冒冒失失的小孩一头冲出来,险些狠狠一头撞上小太监的肚子。小太监大大一吃惊,瞪着眼睛看了一眼那个小孩。
陆明歪歪头没说话,但是小孩却鞠了一躬:“我的错,我的错,两位爷,啊不,爷和夫人,……”
小太监磨磨叽叽说了很多抱歉的话,听得陆明差点笑出来,刚想说什么,小太监便不耐烦地喝退了他:“去!去!小爷没时间与你们乱混,去!”
小孩犹豫了片刻,撒腿鞭炮了。
陆明差点笑出来,但是并没有多说,看着小太监的表情话里有话道:“对小孩子还是多点耐心嘛。”
小太监不屑地耸耸肩膀,跟着陆明走。
“你知道怎么走了?”他忽然问道,“这边是对的方向吗?”
陆明点点头:“跟着来就是。”
两人慢慢走了十几步出去,忽然听到身边有一阵细细碎碎的声响。
小太监只是瞄了一眼,当即吓得呆若木鸡,一群穿着戏服,手拿刀枪剑戟的家伙站在他们四周团团包围,而且,他从来没有在这些店买过东西。
虽然这些人手中拿的是戏服装扮用的刀枪,从不开刃,却也是实打实的铁家伙,挨了一下也不是好玩的。
“你们是谁?、”他壮着胆子问道,“胆子不小!你……你们……”
小太监看着四面八方逼来的刀剑以及各个蒙面的家伙,差点就准备拿武器直接反抗了事。
陆明拉住了他。小太监疑惑问道:“干嘛?”
“别玩了!”陆明喊道,“现在不是玩的时候,还请戏班子女主人现身如何?”
话音落后几秒钟,草屋后转出一个笑意盈盈的美丽女子,身穿一件不那么夸张的戏服。众人见她出来,全都沉默,规规矩矩行礼然后站到她身后等待下一步命令,一动不动。
“公主?”小太监看了一眼那女子的脸,惊得一跳,但是马上就上前两步,狠狠地行了一个大礼。
文嘉微微笑道:“还是陆大公子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了端倪,没有被小女子这等小小把戏骗到。”
小太监尴尬地跟着笑,对着她连连行礼。
文嘉露出宽容的微笑,缓缓走上前来。虽然此刻有点狼狈,但是在眼下这种情况下,她还是相当地优雅大方,无可挑剔。
小太监终于意识到刚刚那个小孩子奇怪而且很是不正常的一举一动,忍不住笑了。
“原来是您。”他很是由衷地说道,“殿下果然聪明才智一如既往!属下佩服!”
文嘉得意地耸耸肩,眼光投向陆明:“还不是跟着你学的……”
陆明微微笑笑,正想夸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响,当即搂住她的腰一路躲到了屋檐下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