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可不傻,看方术笑得不怀好意,她就直觉自己可能弄错了什么,所以这件事绝对不能问夜莫寻。
不过,之后夜莫寻连续两日在后山闭关,青岚连续两日不曾见过他,就算她真有心想问也问不了。
未接堂依旧放在青岚和云椤长老手中管理,这天,一月一次的考核又来了。
辰时未过,偌大的未接堂站满了所有弟子,而在所有的注视中,青岚和云椤准时出现,坐在最上方的两个位置上。
管事祁二一个也不敢懈怠,赶忙给两人奉上茶水。
比武开始,台下的弟子一个接一个的上台。或点名,或自己上台挑战。
比武台上,角逐激烈。
高位之上,青岚看得认真,将每人的弱点不足之处默默记了下来。
在现场的高呼声中,青岚突然听见身旁有人在叫她。
“左护法。”云椤侧着身子,认真地看着青岚。
舍不得离开比武台上精彩的角逐,青岚慢慢看向她,“云椤长老,何事?”
今日第一次仔细看云椤,青岚突然发现,今日的云椤还是老了两岁。并不是说云椤老态毕露,只是她精致的装束也掩盖不了她的疲惫,让她的面容更接近她的年龄了。
“你到底将左画杨送到哪里去了?”云椤心急地不再和青岚转弯抹角,直接开口问道。
自从一颗前尘入口后,青岚依照他们自己的意愿,将左画杨送到了他想去的地方。
云椤从未放弃寻找左画杨的下落,可惜过了这么久,依旧没有找到他的任何一点消息。
仓庚教的情报网从未让人失望过,这次……她甚至都怀疑左画杨是否还活着了。
“云椤长老。”青岚淡漠地应了一声,“我答应过左公子,绝不告诉你他的任何消息。”
云椤瘫坐在椅子上,自嘲地笑了一声,“左画杨,你还真狠啊!”
青岚从未见过如此颓废的云椤,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比武台上太过吵闹,太过精彩,吸引去了所有的注意力,根本没人看到、听到两人已经完全偏了题。
云椤深深叹息了一声,“听说你和夜莫寻两人有一腿?”
青岚:“……”我该道谢你没有说偷情二字吗?
没有管青岚的反应,云椤眼前渐渐浮现第一次见左画杨的场景,“你应该明白那种心动的感觉吧?仿佛天下只剩下你和他,爱上容易,忘了却难,他怎么会这么狠心?”
青岚猛地转头,一脸震惊地看着云椤,“心动?”
就是那种心脏狂跳的感觉吗?
云椤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压根没听到青岚的话,开始讲述和左画杨的初见。
“他被人追杀……”
青岚收敛情绪,端坐在凳子上,心虚地轻咳了一声,“怪不得鬼医说要问夜莫寻……”
丢脸丢大了……
一下午,青岚都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账簿摆在面前,看了半天也没有翻动一页。
左手将笔随意往砚台中一扔,青岚叹息一声将整个人完全往椅背上一扔,眼前不断浮树下,夜莫寻的睡颜。
心跳不止,确实就是心动的感觉啊!
望了一眼窗外的夕阳,貌似已经两天没有见过夜莫寻了……
“左护法,属下有事求见。”
正在青岚走神的时候,门外通报声让青岚醒悟过来。
“进来吧。”
“左护法,你吩咐找的人找到了,就在西楚都城汉中附近。”
青岚一时之间有些不能消化这个消息,随后惊喜交加的情绪喷涌而出,“确认他左眼有一道疤痕?”
进门手下肯定地回了一声,将画像递上,“左护法,这是那人的画像。”
拼命压抑住内心的激动,青岚怕这副画卷一打开,会像上次那样失望。
缓缓展开画纸,卷上用墨描绘了一个中年男子,最先入眼的是他从眉骨到鼻翼斜划的一道疤痕。
火光映照下,左眼上的疤痕。
如今,回忆和手中的画重合。
“下去吧。”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看着手中的画卷,青岚眼泛泪光。
一轮明月挂在天际,八月金秋时节,桂花的香味若有似无地飘浮在夜色中。
夜莫寻刚出关就见方术站在不远处的树下,“怎么了?”
“你怎么不再晚一天出关?”方术遗憾地说道。
“晚一天能遇上什么好事?”
方术摇了摇头,“非也!非也!只是明日青岚要下山,你若是晚一天出关,不就能看你千里追妻了吗?”
“下山?”夜莫寻舒了一口气,还好赶上了,“她有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方术白了夜莫寻一眼,“只不过,前两日见她去了刑罚堂领罚,她犯什么罪了?”
听到领罚二字,夜莫寻头也不回地朝山下走去,突然想去青岚拿错四和诀那次的事,肯定是那次吧,他都已经忘了。
看着夜莫寻的背影,方术默默咽下“青岚看病”的事。
终于找到治你的人了,夜莫寻啊,你可好好享受享受吧,哈哈哈哈……
“今儿的月色真美!”方术坐在树下,开始悠闲地赏月。
外面夜色正浓,烛光透过窗纸,映照在外面的走廊上。
屋内,青岚小心将画卷装好,婢女在一旁帮着青岚收拾行李。
“吱呀!”门开的声音,夜莫寻一身白衣,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外,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沉默地看向青岚。
“问教主安。”
对于夜莫寻的到来,青岚有些奇怪,“问教主安,教主深夜到访,所谓何事?”
夜莫寻三步化作两步站定在青岚的面前,焦急地打量了她一番,“你没事吧?肩膀上的伤还好,怎么就去刑罚堂了?”
说完又觉得不对,“功过相抵,你怎么一根筋地跑去刑罚堂?没事吧?”
承受不住夜莫寻专注的目光,青岚血色全涌到双颊,轻咳一声将头转向一边,“只有十鞭而已,无事……本来就是我的过错,该领的罚不能少。”
“死脑筋。”只顾关心青岚的伤势,夜莫寻倒是未曾发觉青岚的反常。
不知什么时候,婢女知趣地退了下去,充溢着柔和烛光的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
走得太急,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
夜莫寻坐在桌旁,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喝着。视线触及床上还未收拾好的行李,这才想起来此行的另外一个目的,“你下山有要事?”
青岚应了一声:“找到屠村案的杀手之一了,我去趟西楚。”
夜莫寻沉吟片刻,“那你一路小心。”
“嗯。”青岚含糊应了一声,听着夜莫寻的声音,有些心不在焉的。
“方术的金疮药还挺好用的,你拿了吗?”夜莫寻瞥向青岚的后背,若不是还有理智在控制,他真的很想亲眼看一下伤口。
不知是不是真如青岚所有没事了,肯定很疼。
事无巨细,夜莫寻交代了许久的事,这才依依不舍地准备离开。
夜色很静,虫鸣声也渐渐不闻。
眼见夜莫寻打开大门就要离开,青岚突然叫住他。
“怎么了?”夜莫寻回过头来,疑惑地看向她。
放下一直紧握的茶杯,青岚在夜莫寻的目光中缓缓起身,硬着头皮走向门口,站定在夜莫寻身前。
清风微凉,青岚却觉得格外燥热,心脏咚咚跳个不停。
“你曾说过。”青岚说着,缓缓举起手臂轻轻拥抱住夜莫寻,后者瞬间一僵,“一生一世一双人,还作数吗?”
夜莫寻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脏快停止跳动了,青岚的发丝触碰着他的脖间,很痒,痒到了心尖。
“作数。”夜莫寻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虚抱着青岚,小心不碰到她的背部,“如何不作数?”
满足地在青岚的头上蹭了蹭,像是一只慵懒的猫,“等你解决了仇人,我们就成亲。”
青岚笑了笑,脸颊通红地在夜莫寻的怀中点了点头。
将夜莫寻送到门口,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谁也舍不得离开谁。
但青岚伤病在身,夜莫寻不愿打扰她的休息时间,默默压抑住自己的不舍,嘱咐她回去。自己又在望着大门站了一会儿,这才踏着月色慢慢离开了。
青岚抬头望着月色,脸上的红晕久久不能散去。
翌日,清晨的鸟鸣声阵阵,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房中。
青岚早早起了床,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今日出发了。
考虑了一刻,青岚还是决定分出一点时间,给夜莫寻道个别。可刚到教主行宫门口,却被告知他已经下山了。
青岚一路走下山,都未曾见到夜莫寻的身影。
委屈的情绪慢慢溢上心头,话说的那么好听,结果最后连走都不告诉她一声,什么事这么急?
“左护法,那边就是为你准备的马车。”手下指了一下前方。
青岚看过去,跨过小溪流另一边的林中小道上,停靠了一辆马车。
“辛苦了。”青岚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背着行李一步步朝着马车走过去。
委屈还在,但更多的却还是不舍,不舍刚明白自己的心意,就要离开。
不舍还未曾好好道声别,就要和夜莫寻许久不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