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夜莫寻是那样吩咐,但是青岚之后和左画杨谈过一次,对方只是沉默了半响,就直接拒绝了。之后,青岚也就当做没发生过般,不再提及这件事。
奇怪的是,之后每次在未接堂看见云椤,她也不再提及此事。青岚注意到,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张扬,经常失神地望向一处。
她不是神,他们的事与她无关,她只在乎她自己的事。
又在藏书阁滞留了一晚上,终于将教史挨着浏览了一遍,青岚独自走在青石砖铺就的小道上。整个仓庚教都进入了睡眠般冷清,银白色的月光落在地上,一脚踏上,就像是踩碎了一个繁华好梦。
抬头,是一眼望不尽的黑夜,周围草丛里是各种虫鸣声,清冷的春夜,留给她独处的空间。
背着双手正在思考间,青岚忽然听见墙头传来隐隐的说话声。
已经是寅时了,应该都已入睡才对,怎么还有说话声?
“左画杨!”
突然一女声传进耳中,青岚立马猜出对方的身份。
只是,这么晚了,云椤和左画杨躲在这里聊什么?
本是不愿去做这个窃听者的,无奈他们挑的地儿正是她回去必经的地方,为了不正面碰见他们,只有委屈自己先站在墙边,等他们说完话再回去了。
两人并不知道,一墙之隔的另一边还站着一个人。
云椤身着一身红衣,望着眼前心心念念之人,心中窃喜道,“都着一身大红,走在一起还真像一对新人。”转念回到现实,心头却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左画杨,你为什么不愿意?”
声音不是平常那样尖锐,混合着周围的蝉鸣声,像是随风落下的树叶般凄凉。
但对面站着的男子,却是不为所动,左画杨也不看着她,视线注视着远处的一片漆黑,“我只是卑微的男宠而已,长老你何必执着。”教里的每个人,不都是这样看他们的吗?
口中说着低微的话,左画杨脸上却并没有漏出半分自卑,反而是眉间夹杂的两分淡然,让云椤更加移不开双眼。心中焦急的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袖口,“不是这样的!画杨,不是这样的!“
云椤急急解释道,“你是世间最好的男子,你一点都不卑微!”只是,你偏偏选择了夜潜安而已,想到这里,心中添了些许落寞。
感觉到拉着自己袖子的手,左画杨不经意想起了第一次见她的场景。那时,他被仇家暗算奄奄一息,却被路过的她救下,就好像说书先生中的英雄救美,只不过英雄与美人的角色互换了。
如果继续按照说书先生所说的,接下来的剧情该是,被救之人以身相许才对。可是,他却遇见了夜潜安,这个让他心动不已的女人,即使他只能做他男宠之一,他却像是发疯般的甘之如饴。
后来的一切,只能说是造化弄人,被爱情虏获的人,有人伤心,也有人欢乐。
但是,一直以来,他左画杨一直是有愧于眼前这人的。
小心地拂开云椤的手,左画杨道,“对不住了,云椤。”话毕,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此生是我对不住你,如有来生,如果有来生……
失神望着空落落的手心,云椤内心翻滚着,最终也归于平静,“我们,终究是……有缘无分吗?”
头顶的月光愈发暗淡,夜色越来越深沉,快要申时了吧?青岚敛眉,照着来时的路,返回藏书阁过了一夜。
翌日,又是一个大晴天。
一大早,青岚就来到了鬼医方术的草屋,照着夜莫寻吩咐的,找他拿护心丹。
“这么快就吃完了?”方术惊讶了一番,但还是起身去找药,“你先坐一下。”
青岚点点头,坐在最近的一个竹凳上,环顾了一番四周。
小小的一片地方,各种生活用品都摆放的井然有序,屋里都收拾的很整洁。视线大致扫过一样样的大物件,却突然被隔断的另一边房中的一小片绿色所吸引。
那是一株草,通体是富有生机的绿色,挺直的茎干两侧是向下卷曲的绿叶,与其他草很不相同的,是这草的叶子脉络中充斥着象征着死亡的黑色,与其相邻的绿色成为鲜明的对比。
她见过这种草,这是东山特有的草,名叫忘忧草,与其含有诗意的名字不同的是,这草含有剧毒,其毒性堪比鹤顶红。
青岚起身,拿过忘忧草,方术又拿着这草研制什么毒药?
“找到了。”方术的声音在这时响起,“你提醒夜莫寻,练功也不是起早贪黑就能一日千里的。”
“好。”青岚边仔细观察着这草,一边伸手接过了药瓶。
“我最近找到了一个药方,主要的一味药材就是这忘忧草,所以今日清晨去摘了两株回来。”
青岚淡淡道,“那鬼医可否告知,药方上记载的什么药,居然需要这忘忧草入药。”
方术笑了笑道,“此药名叫前尘,服下便可忘却前尘。”
“真有这样的药?”青岚有些惊讶,忽记起前几日在书上翻到的一事,“教史总集上记载过一件事,不知鬼医是否知道?二十年前,教中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功臣,因为厌倦江湖之事,后退出仓庚教,下山四海为家。”
“青岚不懂,仓庚教的规矩一向是,不得带着教中秘密离开,为何他能够下山?”
方术摇开手中折扇,“如果是不得带着秘密离开,那不记得这些秘密,不就可以离开了吗。”
“不记得?”青岚猛然抬头,捏着手中绿草对着方术说道,“鬼医是说,这‘前尘’就是其中玄机?”
后者摇着手中折扇,微风阵阵吹起他额间碎发,笑着点点头。
得到这样的回答,青岚的双眼倏然亮,“那可否请鬼医尽快制出这‘前尘’?”
“你不说,我也会尽快制出的。”
“那就有劳鬼医了。”
在青岚将忘忧草放回原处时,方术摇着折扇再次开口了,“但,左护法你可知,是药三分毒这个道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