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了北辰国长公主，还有三个孩子？”

听着青岚将话重复了一边，回话的弟子也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内心颤抖着说了一句道，“查到的就是这些，十三年前江暮北进京洛赶考，一举中第，与当时的莲华公主两情相悦，多年来两人和和睦睦，至今江暮北身边也只有北辰莲华一人。”

看来这夫妻两人还挺恩爱的，但是左护法为什么要查这个人呢？回话弟子看着脚底，不确定地想到。

“出去！”

“属下告退！”

待下属走远，青岚终于是忍不住心头怒火了，将手中的东西向前一掷，茶杯摔在墙壁上应声而碎，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房间里只剩下青岚一人，带着寒意的夜风吹进来，不仅没有将她眼底的怒火吹灭，反而是吹得越来越旺。

“好一对恩爱夫妻！”青岚冷笑，不管不顾地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天色尽暮，半弦月挂在正中，皎洁的月光照射在嫩草尖上，仿佛为其镀上了一层银霜。

去往山顶的山路陡峭，但是青岚对于这条路已经烂熟于心。行走在这熟悉的泥土上，她不由得想起了许久之前的一段记忆。

案头一盏昏暗的油灯，不远处一个小女孩跑了进来，拉着奋笔疾书的男人的衣角，“爹爹，我们什么时候去集市啊？阿离想吃糖了。”

男人笑得一脸宠溺地抱起女儿，“阿离乖，你要是想吃我们明天就去买。”

与温柔的声线一同响起的，是推门的声响，白沁拿着一件披风进来，嗔道，“家里的米缸都快要见底了，怎么还宠着她吃糖。”

“无妨。”男人微微笑了笑，“我身上还有些银钱，就给阿离买块糖吧。”

“你啊你。”白沁给男人披上披风，柔柔地瞪了他一眼。

“太好了，阿离明天就有糖吃了。”江离不知父母在谈论些什么，只是知道明天就有糖吃了，兴奋地笑了起来，一把抱住男人的脖子。

看着怀中的女儿，男人笑了笑，揽住身旁女子的细腰，“沁儿，此生有你足矣。”

回忆中的画面越美，越是刺地青岚整个脑袋生疼，像是有一把火在烧，想要将一切都烧成灰烬，不留下任何一物。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到达了山顶，无边的绿地被悬崖一侧陡然切掉，成就了极不规则的美感。山顶上除了绿草，唯有一棵高大茂盛的大树伫立在崖边，好似在孤独地欣赏着悬崖一景。

冰凉的山风吹过，只穿着单薄衣衫的青岚，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朝着悬崖边靠近。脚下雾气一片，加之漆黑的夜色，阻碍了视线。

12年前？两情相悦？青岚苦笑，这不是一个笑话吗？慢慢蹲下身，看着下方出神。

冷风阵阵，吹拂过枝头茂密的树叶，白色的衣角隐藏在这绿叶之后。

夜莫寻不曾想到，这大半夜的还有一个人也睡不着，上山顶来吹凉风。看着不远处的身影，他这位左护法，貌似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透过茂密的树叶，夜莫寻的视线放在了青岚的身上。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如此伤心和绝望？

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夜莫寻出声道：“左护法是上来赏月的吗？”

在暴露了自己位置的瞬间，夜莫寻也飞身跃下枝头，朝着戒备的青岚一笑，同时心道，“看她这模样，都快要哭了，还是出来的好。好不容易觉得一个人有些用，要是真看见她哭了，反倒会觉得厌烦了。”

“教主。”青岚行了一个礼，“确实是上来赏月的，教主也是？”

顺着夜莫寻的话接了下去，青岚也不可能告诉他，她爹很久之前有了一个新欢吧。

“哦？”明知不是真话，夜莫寻也只是笑了笑，走到离青岚一米处席地而坐，一只腿随意支起，抬头望着天上的繁星，“左护法是未接堂出来的？”

看着眼前恣意随性的人，青岚缓缓点了点头，“是。”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那东方烈也算是你半个师傅了？”夜莫寻的笑容加深，抬头直视青岚，“要不，明天还是不要与我一同去了。”

青岚心头突地一跳，后稳声说道，“东方烈从未教过我，他并不是我的师傅。”说着抱拳朝着夜莫寻直直跪下，“这世间，对我有恩的只有教主。”

对于青岚的下跪，夜莫寻并未表现任何的惊讶，撑着下巴偏头看向她，“哦？我于你有何恩情？”

“多谢教主十二年前的救命之恩，还有，知遇之恩。”青岚继续说道，“属下无以为报，愿追随教主听教主差遣。”

眼前的人长着一张摄人心魄的脸蛋，让人看看他不自觉的就放下心防，可他却从来都是一个疑心极重之人，随时都在你放松警惕的时候，拷打你的内心。

明明在对你笑着，可是却在打探她是否真的全心全意效忠。

在今天，青岚才真正明白，教里人为何要称呼夜莫寻妖怪。

“我还以为你要以身相许来着。”

以身相什么许？青岚抽了抽嘴角，“教主说笑了。”

“今天月色明亮，你慢慢欣赏，本座就先走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夜莫寻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山顶。

目送夜莫寻的离开，青岚脚下一偏，跌坐在了地上。

之所以急着表明忠心，不只是希望能得到夜莫寻的重用，还是因为，她不喜欢拐弯抹角地说话，要是哪天没有听出夜莫寻的弦外之音，被赶下这个位置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一夜无话，按照商量好的，第二天夜莫寻让人将东方烈带上来。

青岚再一次见到了东方烈，遭遇了十多天的牢狱之灾，他已经全无以往的意气可言。乌发杂乱地贴在脸上，露在外面的皮肤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整个人没有气力地趴在地上，嘴里嘟嘟啷啷的，大概是在骂一些夜莫寻的坏话吧。

对于这幅惨样的东方烈，大概夜莫寻是很满意的，不置一词地让人带他下去按照教规处置。

教里所有人都看见了东方烈最后的模样，青岚也知道夜莫寻这是要杀鸡儆猴，不过不管这样，这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今后，她都是和夜莫寻站在同一条船上的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