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双叶搬了压缩饼干到[curfew]里,两人就出发了。由于流心罕见地睡得像个死人,昨晚发生那样的事之后梅林也没露面,剩下的双叶和宋岚峰连告别都直接略过了,一大早就离开了【34号连锁圆顶】。
原本按照流心从自己的世界带过来的地理常识,把大体轮廓对应到这个世界的华夏地图上来计算,以[curfew]的车速,大概还需要两三天才能到达海边。然而可能是伴随末日而来的连续地震和海啸的影响,华夏东南方的海岸线整体向内陆平均缩退了一百多公里,结果当天下午就到达了理论上的海边。
至于为什么是“理论上”……等到流心醒过来并打开热量视界环顾周围,察觉到这里和之前的陆地不同,地下几米深的地方和地面相比有着较高的温度,两人才发现她们的位置已经是在海面上了。
“呃、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这里就是大海?”
“是这样。从这里直接往下挖的话,穿透表面的浮雪和坚硬的冰层之后,大概就能看到海水了。”
双叶闻言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没有沙滩?也没有泳装、波浪、海之家?”
“你在想什么呢?现在是末日之后啊。”
比穿越者还没常识真是辛苦了。所以难道这人真的一直在期待着海边度假吗?流心下意识把双叶的预估精神年龄调低了两岁。
“我还以为……就算世界变成了这种鬼样子,至少大海不会背叛我……”
“你对大海到底抱有怎样的期待啊。继续往东南方深入倒是有可能抵达还没结冰的海面,但我们的目的地在西边的内陆。而且远洋的不稳定的冰层对[curfew]这样的重型车辆来说太危险了。”
“唔……”
双叶失落地低下了头。
“……不过用[banshee]的力量,倒也不是不能在这里挖出一个能让你游泳的微型人工湖来呢。”
“嗯?!可以做到吗?!流心好厉害!”
无法躲开那热烈的眼光,流心再次后悔自己变得多嘴了这件事——并不是这样,她这次是主动想要帮忙。虽然很不可思议但确实是真的。双叶对“大海”这个词的热爱的确超出了她的想象,但她原本的打算就是没有水面也要自己强行挖一个,所以实际计划其实没有任何变化。
满足双叶看海的愿望,以及想要吃鱼肉……这都是顺带的,虽然原本就觉得开开眼界也无妨,但在最近,尤其是接触天音铃和梅林两人的能力引擎之后,流心变得迫切地想要测试一下一直被她当作室外保暖兼开路工具的[banshee],这件单兵作战服本身能提供的实际战斗力了。——以及,测试一下说明书最后一页潦草地手写上去的,疑似[幽谷]使用方法的段落的真实性。
承认自己所在的世界存在超自然事物这件事对科学观念深入骨髓的现代学生来说很难——甚至比承认自己穿越了更难——流心边翻找边思考了一个晚上,才勉强理解和接受了可预见的未来。那之后的行动就顺理成章了——学会超自然的战斗手段,然后确实地运用起来。
“我们得走得稍微远一点,不然在冰层上挖洞造成的裂痕可能会让[curfew]的轮胎陷进去,失去行动力。最坏的可能当然就是冰层直接全部碎掉,不过这冰层这么厚这么结实,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你这么一说,没问题都变成有问题了。”
“要是没出问题,你打算赔偿我的名誉损失费吗?”流心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穿上手甲加载好力量强化就直接动手开挖,而是把头盔戴上了。透过目镜,她看向自己投在冰面上的影子——不是因为身体或太阳的移动,而是因为某种通过头盔辅助强化才能实现的力量,它径自蠢动起来,从其中升腾起了密集的哑光黑色粒子。
“……好吧。[banshee],拜托了。”
通过头盔辅助——流心怀疑是通过变声器加密之后的音纹——核对之后,再加上具有大致识别性的语言指令,与军工级定制能力引擎(单兵作战服)的手表形核心有别的、藏在某处的军工级特装能力引擎[banshee]、通称[幽谷],就会——
升腾起来的黑雾旋转聚集,将流心整个人都包裹进去,渐渐构造出全身盔甲的形态,聚拢凝结成实体……并没有成功。依照昨晚提出的猜想,仅仅定制了外形的单兵作战服与[banshee]其实是没有太大关联的两个引擎,只是前者被改造了启动方式,借用了后者两项能力之一的[鬼雾]来装载自身,才让她产生了一直以来的误会。
原本从黑雾中具现出的机甲部件会全部贴合到流心身上,就像手表被李怡梨损坏之前那样——然而现在,除了手甲和头盔,其他部分在碰到身体的瞬间都炸裂开来,变回了最初的黑色粒子。
但是流心的试验并未就此结束。
“双叶,我从最开始就觉得奇怪了,”
“……奇怪什么?”
“虽然可能是说明书不全导致的问题——能够作为【WildHunt】标志物之一的,那柄没有装载任何能力的黑色大剑,到哪里去了?”
一直以来她虽然没刻意去找,但[curfew]也算是搜过几遍了,这样一柄重型武器没有道理还藏在她眼皮底下。误打误撞发现腿甲侧面的黑色匕首之后,虽然觉得其中肯定有联系,但苦无依旧没有依据,调查不得不停滞了。
现在她终于能确定,答案正如她直觉所说的那样,那把形状和颜色都和“黑色大剑”完全一致、只是整体按比例缩短了的匕首,就是她一直在寻找的【WildHunt】的武器。
叮!把右手甲遣散换成腿甲,有了环绕周身的黑雾的传导,流心甚至连一个按钮都没按,匕首直接从存放的刀鞘中弹出,向上笔直地射入黑雾之中。就像把磁铁丢进装铁屑的盒子里那样,大量黑色粒子聚过去包裹住匕首,等到它因为重力下坠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双手剑的大小。
流心伸手去接,因为构成剑身的粒子完全受她控制,虽然为了保证硬度不能随意变形,但还是使得它并没有外观看上去那么沉重,一只手就可以很好地操控了。
“……是的。其实它一直都在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