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前,临海的几座州郡遭了水患,有不少人都跑到泗水郡来,齐小婉口中的那婆婆就是如此。
只是对方如今已经故去,家中没有子女,死无对证罢了。
但好歹打消了林少华心中的疑虑。
林少华感慨道:“我小的时候见你,你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看我,这会儿实在是变得太多了。”
齐小婉将一缕碎发轻轻的别在耳后,豁然的说:“死过一次了,总是要清醒一些的。”
她喃喃道:“而且以前在家中的时候,奶奶对我非打即骂,就算有什么本事,我也不敢拿出来招人眼。”
林少华想了想,也确实是如此。
他眼中带着几分心疼:“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们了。”
齐小婉笑道:“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只是她在心中微微叹气,可惜了,这一份甜,原主这辈子到底是没有尝到。
只希望她下辈子能够投一个好胎,不要再经历这样的人家了。
林少华再次确定了,自己的侄女确实是自己的侄女之后,便默默无言的背着背篓跟在齐小婉的身边,偶尔买东西的时候才会说上两句话。
两人走了一路,逛得都有些累了,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齐小婉却眼尖的看见前面卖脂粉的铺子里面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齐瑜?
她眼睛一眯,心想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伸出手扯了扯林少华的衣袖:“舅舅,你看是不是那人。”
林少华一看见齐瑜便瞪大了眼睛犹如饿狼一样:“确实是他,没有想到这小子竟然还敢在这里逛脂粉铺子,咱们跟上去瞧瞧。”
齐小婉有些犹豫的瞧着他背后的背篓:“这么多东西……”
林少华说:“不碍事,就他那个小身板,就算我背着这么多东西,一拳头也能够把他撂倒。”
他丝毫没有把齐瑜放在眼中,一路追上去。
齐小婉只好追着他脚步一路跟着。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太过于显眼跟了一路之后,前面的齐瑜竟然若有所感的调回头。
这一回头,齐瑜正好对上了齐小婉那一张惨白的脸,还有林少华那一张犹如关公一样的脸。
眼见着林少华像是恨不得狠狠的撕碎他一样,齐瑜的腿肚子一哆嗦,什么也来不及多想,慌不择路的窜进了人群之中。
林少华着急道:“不好,这小兔崽子发现我们要跑了。”
他说着拨开人群也一路追了上去。
可是今日正逢赶集,人群挨挨挤挤的,尤其是乡下来的,都背着和他们一样的一个背篓,于是便越发的显得拥挤起来。
大家时不时就会撞到。
齐小婉和林少华在人群之中窜着,一路跟到前面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四周都是陌生人。
林少华咬着牙,愤愤道:“又让那小兔崽子给跑了。”
齐小婉这段时间身体还没有好全,此刻跟着他一起,便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气喘吁吁的扶着自己的膝盖。
“不,不碍事,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齐家,反正就在那个地方了……”
停了好一会儿,她想起来道:“这样吧,舅舅,咱们去县衙走一趟。”
那县太老爷还欠她一个人情,她想了想,干脆还是在这里用掉算了,免得对方也一直心有不安。
林少华却忧心道:“就算去县衙里面告状,可是他又能关上几天呢?”
以前村子里面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人,可当时在县衙里面关了三四天也就出来了,实在是不让人解气。
齐小婉摇摇头说:“我们不去告他,我之前和那位县太老爷私底下有一点儿交情,我们就借着他这个面,写一封书信到嵩阳学院去。”
到时候,齐瑜做了什么样丧心病狂的事情,他的老师自然也就一清二楚了。
林少华觉得这个法子可行,于是点点头。
两人正准备离去,可是一只纤细白皙的手如同叶片一样轻轻的飘落到了齐小婉的肩膀上面。
那动作很轻很轻,简直就不像是人的手。
齐小婉被吓了一跳,毛骨竦然的回过头。
正好对上了一双笑盈盈的眼睛:“婉婉,好久不见。”
齐小婉背后都已经被冷汗打湿了,看见是白清浅,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你呀。”
幸好不是什么鬼魂。
白清浅的两只手背负在身后,笑着道:“不然你以为是谁?”
她打量着齐小婉的面色,忧心忡忡的:“不过一些日子不见,你的脸色怎么变得这么差,可是生病了?”
她说着轻轻地伸手碰了碰起齐小婉的额头。
齐小婉师笑道:“我没有发烧,只是前段日子偶感风寒,所以这才身体差了一些。”
她并没有说其他的,可是白清浅的眼神却黯淡了许多。
“我方才听见你要去县太老爷那里,可是要去告状还是要怎样?”她继续追问。
齐小婉本不愿意说,但是她像牛皮糖一样黏在身边,于是又只好简单的说了几句。
白清浅拧着一双好看的柳眉说:“我记得今日嵩阳学院要递学生的名单过去,正好能够赶的上,这样吧,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这……”
白清浅却强硬的拉着她的手说:“走吧,我们一起去。”
看样子这人甩是甩不掉了,只好一起过去。
孰料到这才刚刚走到府衙门口的时候,齐小婉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刘庸!
刘庸走在他们前头,一副神色匆匆的模样。
齐小婉咱两步上前,喊住他:“庸哥。”
熟悉的声音让刘庸下意识的就停顿住了脚步,回头一看,面露惊诧之色:“你怎么在这里?”
齐小婉手指了指“衙门”那两个大字,比他更奇怪:“自然是有事情了,可是庸哥今日不是应该在学院里面读书吗?”
刘庸摇了摇头,神色有几分着急和古怪。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有什么事情等会儿再说,要是再耽搁就晚了,我们先进去。”
他带着齐小皖急急忙忙的往里面走,可还没有进去,就被守门的大爷给拦住了。
“衙门重地,闲人免进,外面挂着那么大块牌子都没有看见吗?”大爷懒洋洋的说着,连眼皮儿都懒得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