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虞惊凰错愕了一小会儿,听了这样一番话谦声道:“前辈过奖了。”然后他鞠了一躬,愣住了,猛然抬起头,一脸的不可思议;“前辈是说……我赢了?”
姜炳良抚着胡子点头微笑默许。
不禁打趣道“你这小儿可真有意思,马技挺好的,倒是小小年纪眼神儿就……哈哈哈……”
虞惊凰也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你这小儿好生有趣,我俩也算有缘,叫我一声‘姜大叔’可好?”
“……”虞惊凰刚想叫出口,旁边插过来一个声音:
“这位公子,过来,我与你商谈一番。”
刚想转身就走,却突地回头“姜大叔,有事的话待会儿说吧,如果您不赶时间的话。”
“孩子去吧。”
虞惊凰便去了那人的身旁“您找我有何事?”
“来和我……赛马吧。”
愣神片刻后转为狂喜,但还是得强忍着不表现出来。
“我只是一介小辈,怎可与前辈相比?”
卫惜从坐处上站起,望着比他高出一截的虞惊凰,扬了扬嘴角:
“你能够赛得了姜炳良,还怕赛不过我这么个小辈?”
在一旁的姜炳良闻言心里只咯噔一下。卫惜这是要诈这个他刚认的兄弟与他赛马呀,这卫惜到底图什么?
“前辈若真心要与小辈相比,就待马儿休整之后吧!”
“若我无意,怎会邀你赛马?”
在马儿休整的时间里,虞惊凰思量了很多。拼全力的话,难免会丢了卫惜的面;若他不尽全力,卫惜于他或许又不会那么好的印象。
毕竟,卫惜有一双鹰一般锐利的眼,即使有沙尘飞扬着,所有的举动都会被他收入眼底。
虞惊凰的心情很凝重,他还是没有表现出来,泰然自若,只是顾自的牵了自己的马站到了赛场上。
“前辈,来吧。”
卫惜站起身来,赛场工作人员会意,将他的马匹牵上。
二人站在一处,没有交谈,没有对视,翻身上马。
工作人员站于一旁,比了个三的手势,片刻后用力敲响了身边的那一面锣。
“锵”的一声响,余音还回荡在赛场,两匹马就以离弦之势冲了出去,不一会儿,就过了大半圈。
依然是漫天的沙尘,甚至,要比他和姜炳良赛时更浓几分。虞惊凰看来是做好了要拼一把的打算。
飞扬着的马鬃在沙尘中清晰可见,所行之地无不沙石飞扬,过后立即恢复原样。
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两团跃动着的身影就平静了下来,没人能分清谁输谁赢。
沙尘散尽之时,只能见二人端坐马上。后麻利的下马,在这时,二人的脸上仍然没有表情。
将缰绳往工作人员的手里一丢,卫惜突然大笑着走到姜炳良身边坐下。
一拍姜炳良的肩,笑道:“哈哈,姜兄你可是认到了一个好兄弟啊!”
他没有管姜炳良的一脸迷茫,只顾自的搂着他的肩说。
“这小子啊,只是比我差了那么一点。”
“这……”姜大叔想插个话,卫惜好像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起身站在虞惊凰身边,大方地勾了他的肩:“这位兄弟,你这马叫什么名字?”
好家伙,卫惜第一个问的竟然是他的坐骑的名字。
“青虬①”
“唔,好名字,好名字!怪不得与我的马几乎不相上下。”
他看着虞惊凰:“我的马叫做乌螭②”
“呵,真是好缘分呐,好缘分!”
“你这马……”
“这马……”
接下来的对话如你所见,全是关于青虬的。关于虞惊凰的问题,一个都没有。
就这样,卫惜搂着他的肩绕着赛马场晃悠了好久……直至夜色微盛。
“这位兄弟,这天色也不早了,不如你与我,还有你的姜大叔一起吃酒去!”
“……”
没有等虞惊凰做出回应,卫惜就不由分说的把虞惊凰给掳走了。
看来,当时决定要试探再略作调整是正确的啊。
卫惜就这么揽着虞惊凰,想要直接将他带走,但他似乎有些高兴过头了。
“前辈,青虬和乌螭怎么办?”
“这……”卫惜愣了一愣,但又随即一挥手;“管它呢!到时候再说!”
说着就掳走虞惊凰了。虞惊凰一直没回头,直直的盯着赛场工作人员手里牵着的青虬。
脑袋被人不轻不重的一拍,虞惊凰吃痛,回头一看,是姜炳良。
“小儿莫担心,待我们喝好了酒,再回来把你的青虬带走。”
虽然姜炳良这么说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也只能由他去了。
卫惜大笑着,一手揽着虞惊凰,另一手揽着姜炳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赛马场。
又是那一群观马者,暗暗的说着:
“那位是不是疯了?刚刚到底谁赢了,我怎么现在还犯着迷糊呢?”
其他人都纷纷的应和“嗯,嗯我也是。”
“我怎么觉得是那位公子的青虬赢了呢?这藏青的毛色乌黑发亮,马身虽然瘦但也算有力诶。”
但其他人却对这位大胆发言的人嗤之以鼻:
“嗤”态度极为不屑;“你以为是选美啊?我听说……”他又突然降低了声音;“那一位,是将军。”
这个“那一位”自然是显而易见的了,据这么一说,他们心里的那杆秤都齐齐的偏向了乌螭。
而真相似乎已经不重要了。①
卫惜携着两人走出赛场,进了城。他们穿过繁华的夜市,小小的驻足了街头卖艺,一路谈笑风生,但卫惜对于虞惊凰的身份却是只字未提。
终于,在他们的聊天间隙,姜炳良插了一句:“像小儿你生得如此俊俏,定是出于哪位官家之中吧?”
“姜大叔好眼力”
卫惜则是不易察觉的笑了一笑。
三人穿过熙熙攘攘的闹市,人逐渐变得稀疏。拐角就进了一条小巷,虞惊凰疑惑得很。
卫惜拍拍他的肩:“走,里面有一间小店。”
小巷内再转一个弯就可见一家店,甚至不能算是一家店:没有店牌,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被竹篙撑起来的,上面写了一个“酒”字的破布,店外只有非常简陋的一张石桌和四张石凳,如果不仔细看,真的发现不了。
一看见这家店,卫惜就大喊:“嘿!老伙计,我来了!”
闻声就走出一位,但他并不和卫惜同样热情。也毫不拘束的嚷嚷:
“去去去!我这儿才不需要你呐,爱上哪儿上哪儿,反正啊——”手指一顿,一脸的高傲;“我的酒,不卖给你喝!”
转眼间三人就到了他的面前。
“诶,都是这么多年的伙计了,干嘛计较这么多!再说了,要是我不来的话,你有生意么?”这样一句话倒是呛得那人说不出话来了。
连连摆手:“算啦算啦算啦,这酒最后卖与你吃一回罢!”
卫惜则是嬉笑着脸道谢,一旁的虞惊凰悄悄地问姜炳良“姜大叔,这真的是最后一回酒么?”
“呵呵呵,小儿倒是聪慧,这最后一回酒,他呀,早就不晓得喝的是第几回了!”
站在石凳旁却没有坐下,等那位大叔端出酒坐下之后才齐刷刷的坐下。
“来!尝尝新开的酒!”
酒被一碗碗地斟了出来,酒色一点都不清亮,浑浊得几乎见不着碗底。但异香扑鼻。
“这酒……”
“唔,看来有识货的人啊!”
一夜畅谈,那位胡子拉碴的大叔被卫惜喝倒了。一整夜都是他们俩在交谈,谈笑风生。虞惊凰和姜炳良喝干那一碗酒之后只能愣愣的听着他们的话。
别了姜炳良之后,虞惊凰和卫惜并肩走着,无言。
“你该好奇他是谁吧?”
“好奇是自然,但不该知道的我一向都不知道。”
“你这小子倒是好生有趣。”他看了一会儿天,似在回忆些什么;“他是我的一位故人,他呀,救了我,还有小女的娘亲。我才会对他如此的尊敬。”
“呵,跟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
“前辈,我的住处在那边,小辈先走一步。”
说着就往那边走。
“诶……”卫惜叫住了他,欲言又止;“你……你路上要小心啊。”
虞惊凰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只回头应了一声。
(没有错,本篱又来科普喽~①虬qiú古代传说中一种有角的龙。②螭chī古代传说中一种没有角的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