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竹萱住的公寓不远处,苏遍凉坐在车里,视线一直落在楼上某扇窗上。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他双目猩红,掐着萧萦疏的手青筋暴起。
“是……是韩惜梦……告、诉我的……”萧萦疏惊恐地抓着那只手,脸色涨红,双脚不断蹬着地面,整人都要窒息了。
苏遍凉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倏然握紧。
对于他来说,冷竹萱两年前的事并不难查,贺氏的高层肯定每个人都知道。
可是,真的是同他们说得那样,是抓奸在床吗?是冷竹萱出轨背叛郁清斐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时隔两年郁清斐又和她在一起?他当年那样不留余地|地报复她……
“不会的……”车厢内,苏遍凉嘶哑的嗓音从薄唇里溢出。
他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从听到萧萦疏的话开始,他就觉得有什么掐住了他的脖子,一阵阵的窒息感把他折磨得几乎疯狂!
旁敲侧击套出好几个高层的话之后,他哪里都去不了,只能坐在这里,等她回来。
他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在她眼里看到的灰败。
想到第二次见面,她前一秒的弯唇浅笑和后一秒拉着他冲出烤肉店门时通红的双眼。
还有第三次见面,除夕夜,天桥上,酒店里。
还有第四次,他醉酒地第二天早上她朝他笑得凉薄,“我不喜欢你,即便你很优秀……”
所以她到底喜欢谁?想起她在宴会上对贺坤宇的态度,现在应该不喜欢他,所以……是郁清斐吗?
他做了那些事她还是原谅她,想来是真的喜欢吧?
可是她昨天为什么会主动抱他?还哭着问他是不是喜欢他……
当年那样的灾难,所有人都抛弃她,那两年里她得受多少苦?
两年后郁清斐才找回她,他根本配不上她的喜欢……
无数的疑惑和猜测在他脑海里翻腾混乱,苏遍凉头痛欲裂。
黑夜沉重的罩下来,那种窒息感越来越强烈了。
终于,一辆车子停下来,纤细熟悉的身影从车里走下来,一身黑色的裙子穿在身上,让她背影看起来更加冰冷孤寂。
苏遍凉闭了闭眼,伸出掌心发汗的手把车门推开。
他一靠近,冷竹萱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烟味,转头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皱巴巴的衬衫,凌乱的头发,充满红血丝的眼……
冷竹萱疑惑,他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这么狼狈?
“竹萱……”苏遍凉张了张干涩的唇,只说出这两个字。
冷竹萱冷不防对上他的视线,对上他眸子里的情绪,心蓦地一沉。
虽然见面的次数两只手就能数得清,可她总觉得他们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甚至有和别人没有默契。每个深夜想起的时候,她都忍不住因为这点窃喜心酸。可现在,她无比痛恨这种默契!
不用他说,她就猜到他是为什么来。
他知道了!
……
最后一丝自尊被击垮,最后一片遮丑布撕碎,冷竹萱身体一颤,几乎要在下一刻倒下。
苏遍凉急忙扶住她,握着她的肩膀,紧张地问“竹萱你怎么了?”
可冷竹萱几乎是在回过神的瞬间就推开了他,一连后退好几步,在浓重的夜幕下用一双带着恨意的眼瞪他,嘴里恶狠狠地挤出几个字“是谁告诉你的?”
“竹萱……苏遍凉诧异地看着她的反应,他还什么都没说她居然就看出来了。
“我在问你是谁说的!”冷竹萱梗着脖子,整个人站在了崩溃的边缘。
苏遍凉本来就没准备好跟她说什么,她这样的反应让他一下子慌了。
下意识就把自己心底的念头说了出来“竹萱,我不相信你是那样的人,你一定是……”
“怎么不是?呵我就是那样水性杨花勾三搭四的人!两年前是那样,两年后的现在也是这样!”冷竹萱言辞激烈地打断他。
最后的坚守被击破得这么猝不及防,她心底瞬间生出一股毁灭一切的冲动,尤其想把她自己毁掉!
既然要入地狱,那么就一次摔到底吧!
反正她再也不可能爬起来了,也再也没脸见他了……
“竹萱……”苏遍凉心中一痛,想上前抱住她,可冷竹萱却警惕地往后退。
“不要靠近我!”她眸色阴沉,说出的话更阴沉“要么告诉我那个人是谁,要么从我眼前滚!”
看着她宛若被囚笼关住的困兽,绷紧身体防备屠夫靠近的样子,苏遍凉心痛得快要喘不过气了。
他双眼通红,声音颤抖“竹萱……我爱你,从认识到现在,一直爱你。”
一句话,像道惊雷一下子砸在冷竹萱身上,她僵住了身体,下一秒,一股尖锐的疼痛在心里炸开,她眼波一横,冲过去一把抓住苏遍凉的衣领,咬牙切齿,带着极致的恨意“苏遍凉,我现在恨不得你去死!”
苏遍凉猛地倾身抱住她,手臂圈得很紧,他说不出别的话,只是在她耳边喊着她的名字“竹萱……”
冷竹萱咬紧牙关,眼泪不知觉从眼角渗出来,冰凉一片,,慢慢地她把手伸到包里……
一声闷哼从她头顶响起,苏遍凉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她,而冷竹萱已经从他怀里退了出来,眼眶仍旧通红,眸色却是冷的,握着刀的手不住颤抖,她扬起下巴看他,骄傲地看向他“苏遍凉,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看他的眼神狠绝,可声音却在发颤。
苏遍凉后知后觉地捂住腹部,温热地液体从他指缝里渗出来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有的只是震惊。
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苏遍凉红着眼看向她那边,可冷竹萱早就转身走了……
她快步沿着围墙走到大门口,然后快速刷卡进门。
月光很淡,根本无法照亮树下的人影,也照不亮树下人灰暗的心。
苏遍凉在原地站了好久,才慢慢转身,捂着腹部,迈开腿的动作迟缓又僵硬,他踉跄着走到自己的车边,拉开车门,作进去。
后知后觉的疼痛让他额头凝了一层冷汗,抬起眼看了一眼后视镜,本就苍白的脸越发惨白。
可奇怪的事,身上的疼痛提醒了他一件自己一直忽略的事。
苏遍凉顾不得疼痛顾不得难过,忙找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是我,我碰到了麻烦,没办法开车去医院,你能来帮我吗?”
“叮……”染血的刀子掉落在地板上,冷竹萱脱力地倒在地上。
她缓慢地抬头,伸出手,左手干干净净,右手却沾了血,一条刀口竖在掌心,有鲜血慢慢流出来,覆在之前的那一层上。
冷竹萱疑惑地盯着那只手,它……怎么流血了?
是啊,它怎么流血?
是谁?
谁划伤了她?
没有谁?
不可能!
没有谁它为什么会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