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皇室一向子嗣单薄, 许是太祖皇帝太能生了, 将萧家的配额给用尽了,因此到萧谨琛祖父这一代, 皇族凋敝到了极致。男丁只有萧瀚和先帝两人,还有两个女儿,一个是昭和大长公主, 嫁给了如今的英国公,是现任的英国公夫人;另一个承平大长公主则是萧谨琛的亲姑母,萧瀚败北之后,郁郁而终,膝下留有一子, 便是如今的晋阳侯世子何谦。
承恩侯府和晋阳侯府并没有交际, 因此苏皎月也不认识这何谦, 倒是旧年张老太太中秋节摆寿宴的时候, 听说他也去了张家,就是没见到人。
但这次乐善郡主及笄宴, 据说也请了何家人。苏皎月也是在徐氏的口中听说的,这晋阳侯世子的原配是前太傅赵家的姑娘,一年前难产死了, 所以何家想再给他聘个续弦,大约是想求了这乐善郡主去。
何家是萧瀚的外祖家,又有这些年共谋大事的情谊,比起周家来,地位更是超然。
而这乐善郡主, 虽是瑞王养女,但究其出身,不过就是边关武夫之女,家世底蕴均不可考,被萧瀚收了当养女,简直就是草鸡变凤凰了。
何家觉得,何谦若是求娶乐善郡主,虽死续弦,但也是绰绰有余的。
几户勋贵人家得知了何家的想法,对这乐善郡主,也就冷淡了几分,毕竟现在何家是烈火烹油一般的荣耀,别人家自然比不上。
徐氏已经把准备好送给乐善郡主的及笄礼拿了出来,是一套嵌红宝石金累丝头面。中间最耀眼的那一枝凤钗,上头的宝石足有鸽子蛋那么大。
“这一套头面,还是我三十岁生辰的时候,你父亲送我的,本来想留着给你当嫁妆的,如今就拿出来送人好了。”徐氏只开口道。
苏皎月都没见过徐氏戴这套头面,想来是很喜欢的,一直舍不得戴,但一会儿就要出发,这时候换别的礼物也来不及了,苏皎月便道:“那就少不得让母亲割爱了。”
也是她含糊了,想着这些往来贺礼都是徐氏预备的,所以就忘了问一声,要知道徐氏拿自己压箱底的东西送给那乐善郡主,苏皎月头一个不愿意。
不过上回进宫的时候,萧谨琛送了她一盒子的红宝石,个个都有鸽子蛋那么大,她再做一套更好的头面送给徐氏便好了。
“我倒是不打紧,只是想到你是嫁去宫里,什么好玩意儿没有,也就不稀奇这个了,所以才拿了出来送人。”
徐氏说完,便命人把锦盒盖好了,又整了整苏皎月的衣裳道:“你怎么不穿桃红色的了,这件粉色的,浅了一些,没桃红的好看。”
原文中乐善郡主就喜欢桃红色,这样及笄的大日子,她必定是盛装打扮的,苏皎月要是也穿个桃红色的衣服,岂不是去打她的脸嘛!
“我觉得还挺好看的,天气太热了,穿颜色浅一些的,也凉快些。”苏皎月只开口道。
她们里头才预备好,外头已是有婆子进来回话,说马车已经预备好了。
苏皎月还要去云家接云诗秀,特意提早一些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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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王府行事还算低调,门口不过停了五六家的马车,苏皎月看了一眼马车上的徽标,也猜出了她们请了哪几户人家。
张家从龙有功,是后起之秀,虽没有适嫁的姑娘,却也请了他们。
周家虽然无爵位在身,但毕竟是皇帝的亲外祖家,这样的事情必定是要请的,听说叶氏还请了周老太太为乐善郡主行及笄礼,自是待为上宾。
她们母女俩才从兰州进京,也是人生地不熟,京城的贵胄人家,面上客气,内里也没几个真心愿意与她们结交的,唯有周家和她们一样,都是最近才进京的,因此叶氏和周老夫人最为投缘。
当然还有一点,叶氏心里想着瑞王,周家又是周氏的母族,她便把自己当成周氏一样,想要好好服侍周老夫人。
剩下的便只有晋阳侯何家、承恩侯苏家、英国公梁家,还有几个京城有些名头却还待字闺中的闺秀。
苏皎月和云诗秀下了车,便有瑞王府的下人迎了出来。
太太们由婆子领了去正厅喝茶,姑娘们则由丫鬟带着往后院的花厅去。
苏皎月知道这回是个鸿门宴,因此格外小心,一路上都让红笺紧随其后。
云诗秀瞧见她又带着这个瞧着眼生的丫鬟,便凑过去问她道:“你怎么今日没带青杏出来?”
红笺的样子,看上去就不像普通丫鬟,一双浅色的眼眸,看人的时候尤为锐利。
“她是我兄长给我的丫鬟,会功夫的那种。”苏皎月小声对云诗秀道:“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总觉得那个乐善公主,不是个善茬儿。”
云诗秀也跟着道:“前天我收到了何家五小姐的书信,说她和英国公世子定了亲,所以今日就不来了,省得见到了昭和大长公主,难免生出几分尴尬来。”她顿了顿,继续道:“她也告诉我说,这乐善郡主刁蛮得很,让我们少跟她说话。”
云诗秀在京城闺秀圈人缘很好,大家也都愿意和她做朋友。
她们两人在花厅坐了一阵子,斯见过了各家的闺秀之后,便有婆子进来传话,说笄礼在前头正厅举行,要姑娘们前去观礼。
姑娘们相继起身,云诗秀知道苏皎月腿脚不利索,便同那婆子道:“苏姑娘不方便,我在这里陪着她,就不去前头观礼了。”
那婆子也知道苏皎月是未来的皇后,自然不敢怠慢,只点了点头道:“奴婢知道了,两位姑娘请自便。”
苏皎月在厅里坐了一会儿,觉得怪无聊的,想起方才来时路边荷花池的荷花开得不错,那里还有一个凉亭,便想去那里坐坐。
这时候后院的一众人等都去了前厅观礼,连下人都没几个,她们两人顺着鹅卵石的小径走过去,才想往凉亭去,却听见那路边假山背后,传来几句说话声。
“姑娘可要想好了,要是在众人面前出了丑,姑娘是断无回头之路的呀。”小丫鬟的声音格外急切。
“可我若不这么做,难道有回头之路吗?我那舅舅是什么人,他已经把话说的这样明白,我这一辈子都毁了。”
“那姑娘想怎样?今日来的都是世家子弟,姑娘若失了名节,正室是肯定做不成的,只能做妾的。”
“就算做妾,也比守一辈子活寡强,他们打了如意算盘,就要断送了我这一辈子吗?”
苏皎月听到这里,已经知道那假山后头的是什么人,只惊得退后了一步,朝着云诗秀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云诗秀也是吓了一跳,急忙扶着苏皎月,两人匆匆又往花厅里去。
但她还是问道:“娇娇,看你的神色,你是知道那假山后头是什么人了吗?”
张静是女子的事情,苏皎月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云诗秀,她还曾经欣赏过这张静,但现在都已经被她给听见了,再藏着掖着也不好,云诗秀是个可以保守秘密的人。
“云姐姐还记得后补的金科状元张静吗?”
苏皎月只是这么淡淡的提了一句,凭着姑娘家的直觉,云诗秀却是茅塞顿开,脸色更是吓得煞白,只拧着帕子道:“你……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怪不得那时还劝我不要难过……那这假山后头的?”
这假山后头的姑娘,自然是宋云裳,先前一心只想嫁给张静的那个张家表姑娘。
“这姑娘也是可怜,白白就被张家断送了……”云诗秀想了想,苏皎月知道这张静的事情,那么萧谨琛肯定也知道,那张家肯定已经得了他的首肯,要不然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但若是这事情闹开了,皇帝的颜面自然是要顾及的,张家只怕还是难逃罪责。可那时候张家给不给这位姑娘活路,却不得而知了,这样的大事被揭穿,简直无法想象。
“这么说来,好像也只有方才那姑娘想的那一条路走了。”云诗秀终究是叹了一口气,只淡淡道:“好好的一个姑娘,却只能被逼着去做妾室吗?”
宋云裳若是当真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名节,那么自然没办法嫁给张静当长媳了,张静如今是金科状元,若张家仍执意娶宋云裳,那大家才会觉得奇怪了。
而宋云裳,也势必会嫁给别人做妾,就是不知道……她想嫁给谁做妾呢?今天来的这些人中,家里可都不是善茬儿,但也不至于连个妾也不肯纳的。
苏皎月这厢还在胡思乱想,却是听见几个小丫鬟从门外风风火火的跑了过去,嘴里还嚷嚷道:“听说张家少爷掉前头荷花池里了,快瞧瞧去……”
苏皎月和云诗秀不约而同的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云诗秀更是喊住了一个丫鬟问道:“你没听错吗?是张家少爷掉水里了?”
“怎么会听错呢!张家少爷,就是金科的状元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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