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章、士卜惨死好半天，阿那瓌才悠悠转醒。
茹茹也哭花了脸，蜷缩在罗伊铭怀里偶尔仍悸动一下。
“士卜世子究竟是如何遇害的？”阿那瓌缓过气来问道。
“禀报大汗，刚才末将已经问过了”，图那比说：“前些日子大汗着人快马回盛乐城，命世子严防高车偷袭。不料未几日高车果然来犯，世子要出战，虽经呼伦贝等几位大人拼力劝阻，世子仍犹豫不决。后来马来西亚大人进言说可请巫仙占卜一卦，以问天意。结果巫仙占了一卦，说必大获全胜！世子大喜，便率了大军与越居大战了两场，结果都获得了胜利。越居率军逃走，世子于是紧追不舍，不想于一日夜里遭到了越居的偷袭，世子因此，因此……”
“唉！”阿那瓌再次泪如雨下，说道：“竖子不听我言，以至今日！”
“大汗请节哀！”图那比说：“末将定当生擒越居，活祭在世子灵前！”
“图那比，传令撤军！”阿那瓌挣扎着起来，说：“我要亲征高车，与我儿报仇！”
只说阿那瓌率大军浩浩荡荡回到盛乐城，时间已近九月中旬。只见漫野苍茫，无限萧杀，塞北风景与江南到底不同。江南风景如何，正像后人杜牧《寄扬州韩绰判官》诗中所写。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就你还记得吹箫吹箫的！”茹茹努嗔道：“这会子功夫你还吟风弄月！”
“什么跟什么嘛”，罗伊铭说：“我不过是偶有所感罢了！好了，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快别伤心了！”
“我能不伤心吗？”罗伊铭一安慰，茹茹眼泪又流出来了，说：“我与士卜乃一母所生。当时之所以嫁到北魏，也是为了他，谁想后来还碰到你这个混蛋。如今他不幸遇难，我……”
“好了，好了”，罗伊铭将茹茹搂在怀里说：“你放心，我定当与士卜报仇！”
“都是你！”茹茹忽然又恼了，说：“当时若不是你使什么阴谋诡计，我哥如何能杀了莫赤。”
“高车与柔然几十年的仇恨，你大爷还杀了弥俄突呢。再说即使没有我设计，即使两国没有仇，越居一样会来攻击柔然。”罗伊铭委屈的说：“你总不能把你哥遇害之事怪罪我头上吧。”
“不怪你怪谁！”茹茹说：“就是你，害死了哥哥。”
“你要这样说，那我以死谢罪好了！”罗伊铭说着，忽然拔出寒影剑来，就朝自己胸口刺去。
“不要！”茹茹大惊之下阻拦不及，寒影剑已经插进了罗伊铭胸口。
阿那瓌一回到王庭，就把众大臣及各部首领召来了。统万部的首领马来西亚也在其中。
“马来西亚，你可知罪！”阿那瓌大怒问道。
“回可汗，微臣不知何罪？”马来西亚说道。
“我早已严令士卜，如果越居挑衅，只防守即可，不得决战。你如何敢鼓动士卜违我之令？如今世子被杀，你该当何罪？”阿那瓌大怒问道。
“禀告大汗，世子要出战高车，并非微臣鼓动。”马来西亚说：“臣也曾劝世子三思而行，但世子说要立不世之功。微臣因而这才说，可找巫仙卜卦问之！结果巫仙占卜说可获全胜，世子这才……”
“图那比，你速派人把巫仙给我叫来！”阿那瓌仍然怒不可遏。
图那比亲自出帐去传巫女。
“大汗，猛拔无能，没能保护好世子，猛拔请死以谢世子！”大将猛拔忽然跪在地上请罪。
“我当然要治你的罪！”阿那瓌说：“身为大将，而不能护其主，留你何用！”
“大汗”，长老呼伦贝忽然说道：“臣以为，世子虽然遇害，猛拔将军却不应承担罪过！”
阿那瓌“哦”了一声。
呼伦贝说：“当初世子计议出战，猛拔将军也曾与我等力劝世子，但是世子不听。后来出战后连获两场胜利，世子好大喜功，就想乘胜追击。”呼伦贝说：“猛拔将军提醒世子小心中了越居诱敌深入之计，世子不但不听，还将猛拔将军安排在后军。后来越居连夜大军偷袭，要不是猛拔将军及时拼死反击，我大军还不知死伤多少！”
“你所言属实？”阿那瓌问道。
“呼伦贝大人所言句句属实！”克浑说道。
“是啊，可汗！”众人也一起说道。
“原来如此！”阿那瓌忽然转了态度，说道：“猛拔将军，快快请起。本汗差点错怪来了你！”
“身为主将，不能保护世子安全，末将确实有罪，请大汗责罚！”猛拔仍跪在地上说。
“好了，快起来吧！”阿那瓌说：“你既如此说，就许你将功赎罪，待来日本汗亲征，你便为前锋！”
“谢大汗不杀之恩。”猛拔起身说道。
正在此时，图那比已经将巫女召来了，跟着后面进来的还有罗伊铭和茹茹。
原来阿那瓌命图那比遣人去召巫女之时，图那比觉得罗伊铭足智多谋，或许该就此事如何处置请教请教罗伊铭，回来的时候便顺道去了茹茹的大帐。
图那比才到大帐外，就听见茹茹大哭叫道，“不！伊铭哥，我错了！我错了！”
“茹茹，我不行了！”罗伊铭气若游丝的说：“原谅我！”
“茹茹公主！”图那比听茹茹声音凄厉一阵大惊，也顾不得请示了，猛地闯了进来问道：“罗将军怎么了？”
“哦，图那比将军来了？”罗伊铭见图那比进来，坐起身招呼问道。
“你，你没事？”茹茹也大吃一惊，低头再看时，寒影剑却是贴着罗伊铭的衣衫向下插去的。
“我怎么杀得死呢！”罗伊铭笑了说：“我死了谁来疼你？”
“你坏死了！坏死了！”茹茹说着，右拳在罗伊铭肩膀上使劲擂了几下，然后眼泪又下来了说：“你把我都吓死了！”
“好了，是我不对！”罗伊铭说着将寒影剑收了起来，说：“快别让图那比将军看笑话了。”然后站起身问道：“不知有何事，图那比将军？”
图那比便将来意说了一遍。
“是你？”巫女此时才看清罗伊铭面目，惊问道。
罗伊铭也吃了一惊，说：“又见面了，巫仙。”
“怎么，你们认识？”茹茹问。
“哦，公主不知道吗？当初公主到大魏时，也是这位巫仙占卜的日期！”罗伊铭说。
茹茹“哦”了一声，忽然附在罗伊铭的耳朵上说：“你还记得瓜求的话吗？”
各位可还记得瓜求当时在葛荣大军中要非礼茹茹时曾说过，自己早已与巫女勾结，到时就等着葛荣攻打柔然时，便让巫女施手段毒死阿那瓌。
“瓜求不是死了吗？”罗伊铭说。
“那也不行，你得想办法除掉她！”茹茹说：“不然她终究是一个祸害！”
“行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罗伊铭说：“你们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呢！”
茹茹“哼”了一声。
说话的功夫，几人已经到了阿那瓌的王庭。
“巫仙，你与本汗说说当日世子找你占卜出征之事的来龙去脉！”阿那瓌说道。
“是，大汗！”巫女看了一眼庭下的马来西亚，略愣了一会说：“当日马来西亚大人找到我，说世子坚持要出征，不知吉与不吉，因此要我占卜问天。”
“然后呢？”阿那瓌问。
“然后我就按照马来西亚大人的意思……”
“你胡说，你怎么就按我的意思了？”马来西亚打断说道。
“马来西亚！”阿那瓌声音不怒自威。
“如何不是，你明明白白告诉我世子要出征，先到我那里问我几时出征是吉时”，巫女说：“待到了世子与众位大人跟前，我才知道是要占卜是否能出征？”
“因此呢？”阿那瓌接着问道。
“因此，我就按照马来西亚大人的意思，占卜了出征的时间。”巫女的声音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马来西亚，欺弄本汗，霍乱少主，还有何话说？”阿那瓌突然大怒问道。
“大汗明察”，马来西亚此时才感觉到害怕，说：“此事都是世子安排。是世子一心想出征，世子说虽贵为世子，但是一直没立什么大的军功，怕将来难以服众，因此这才命我……”
“你混帐！”阿那瓌怒不可遏说道：“如果不是你怂恿，世子如何能被越居所害。来人，给我拖出去斩了！”
“大汗饶命！饶命！”马来西亚一阵惶恐。
“叫我如何饶你！”阿那瓌还在气头上，说：“斩了！”
“如此杀我，我不服！”马来西亚忽然喊道。
“慢着！”阿那瓌问：“你说，你有什么不服？”
“我刚才已说了，是世子要出征，即使不命我去找巫女，也必定会命他人找巫女占卜。臣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大汗是主人，世子也是主人，可大汗不在盛乐，臣岂敢不听世子的！”马来西亚振振有词。
“大汗息怒！”呼伦贝再次插嘴说道：“臣以为，马来西亚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还请大汗从轻发落！”
阿那瓌“哼”了一声。
“大汗，伊铭以为马来西亚大人确实罪不至死！”罗伊铭忽然插话道。
“你说说。”阿那瓌说道。
“世子遇害，我等都万分悲痛。”罗伊铭说：“不过此次出战，确实是世子违抗大汗旨意。马来西亚等人不过是未尽人臣本分而已，因而才有此祸。大汗若斩马来西亚大人，那群臣都该责罚了！”
“不是呼伦贝大人和贤婿替你求情，定斩不饶！”阿那瓌略一沉吟说道：“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给我拖下去打一百军棍！”
处置完马来西亚，阿那瓌再次将目光转向巫女，说道：“
巫仙，你虽贵为我柔然国巫师，但是本汗早就告诉你，只可把上天的旨意如实传达。你借巫仙之名，如此装神弄鬼，正是愚神欺天之罪，我不可饶你！”
“大汗恕罪！”巫女浑身颤抖着。
“我能饶你，长生天（腾格里）也不能饶你！”阿那瓌说。
“天使救我！”巫女忽然转过脸来，看着罗伊铭，眼神中满是乞求，同时似乎还有威胁的成分。
下一章《真理标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