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章、革命根据地只说陈庆之两天之内连下五城,真是创古今战争之纪录。而周边之弱小县城,如鹿邑、太康等几城,闻禹城、柘城或降或破,也纷纷改旗易帜一起递上降书,表示坚决拥护元颢的领导。
元颢心中大喜,说:“待休整一两日,正可一鼓作气,直下睢阳。然后梁国可取也!”
罗伊铭笑了说:“魏王也太心急了。”
元颢“哦”了一声问:“罗将军何意?”
罗伊铭说:“我的意思是,睢阳和梁国可不必急着打。”
“这是为何?”元颢问。
“哦,魏王,我昨天跟罗将军商议过了”,陈庆之说:“末将觉得睢阳、梁国确是暂时不取为上。虽然我军目前打了几个胜仗,占了几个城池,但是现在人心并未完全稳固,三心二意者还大有其人。而睢阳、梁梁乃军事重地,又有重兵防守,如果我军万一攻击不成,或折损士气,则可很能会引起连锁反应,先前所降之城也可能再次反叛。若果真如此,则我军将进退维谷陷入腹背受敌之境。因此,不如先停驻下来,将这几个城池进行巩固,打造成我军进可攻、退可守的革命根据地,然后再图睢阳、梁国。”
元颢的汗流了下来,说:“陈将军所言有理。只是不知该如何巩固。”
陈庆之说:“用一月时间,整顿军马,调换城防,赏功罚过,安插亲信。”
元颢说:“请陈将军细讲。”
“还是罗将军讲吧。”陈庆之说。
“整顿军马,就是先对七千白袍军再次进行整顿训练,统一思想,总结经验,避免出现轻敌思想;然后将新降将士择优编入新军,由魏王亲自率领,以作禁军。调换城防即是将永城、夏邑、禹城、宁陵、柘城、太康几个县城守将各自调换,离开原来防地,如此各城则新兵新将,兵将不识,不至于生出二心。”
“此议果然大妙!”元颢忍不住兴奋叫道。
“赏罚功过、安插亲信则更好说了”,罗伊铭接着说:“魏王对众人进行封赏,顺势将魏王认为可靠、信得过之人安插在各城之中,如此这几城池才真正算在魏王掌握之中。”
“罗将军说的没错,刚才确是孤王太心急了。”元颢说:“不过孤王仍有一事担心。”
“魏王请讲。”罗伊铭说。
“刚才罗将军也说,睢阳、梁国本是元子攸重兵防守之地,我今占了永城、宁陵等城,元子攸必定惊慌,如不趁势攻取,我想他很快就会再派重兵来援,到时候岂不是更难攻取。”元颢说。
“魏王说的确是如此!”罗伊铭说:“但是魏王想过没有,元子攸、尔朱荣如今除了河北之兵一时之间难以回调外,山东之兵目前主要在打邢杲,可回调的兵力也有限。因此,假使洛阳仍有五十万兵可调的话,魏王觉得是让他一路上于各城分散布置拦截魏王好攻取呢还是将五十万兵全堆在洛阳城下好攻取?”
“罗将军的意思是?”元颢不解。
“我是说我们正嫌睢阳、梁国的兵力少呢?”罗伊铭说:“如魏王刚才所言,如今我连夺几城,元子攸岂能不慌?如此必定会派重兵来援。到时待魏王将这几城巩固之后,再一举攻取睢阳、梁国,岂不是给予元子攸更大杀伤?如这些兵士全部守在荥阳、洛阳,我军岂是容易攻取的?”
“话是这么说。”元颢说:“可是我们可用之兵只有七千,本来攻取睢阳、梁国就不稳妥,待他援兵来到,岂不是更难?”
陈庆之哈哈一笑,说:“如此说来,魏王还是对我这七千白袍军战力如何心存疑虑了。”
“我倒不是怀疑”,元颢一顿,说:“可是毕竟众寡悬殊,孤王也不是完全就不担心。”
“魏王放心好了。”陈庆之又重复道:“我军自铚邑进发于此,始脱我大梁国旧境。今新辟之疆,正是天赐以资魏王中兴大魏。如今这数城南接大梁,正可作魏王之倚靠。到时再攻下睢阳、梁国,则进可西向攻洛阳,退可固守以待大势之变……”
“陈将军说的有理”,元颢听陈庆之又啰嗦,便说:“确实是我太心急了。”
陈庆之接着啰嗦:“再说虽然我军连胜几场,但也只是战役上的小胜利,并无可骄之处。另外此时深冬时节,也不宜连续再战。末将以为正好借此机会整顿军马,坚固城防,收拾人心,也并不是一无所为。”
“孤王不曾料到陈将军已想的如此深远”,元颢说:“如此看,倒真显得孤王鼠目寸光了。”
“魏王过谦了。”陈庆之说。
元颢说:“如此,孤王便仰仗各位了。”
果然,此后一月里,元颢便按照陈庆之、罗伊铭所定之计,大力整顿改革,先后将数座城池的主将或偏将换做了自己亲近之人。一时间,坐拥数城的元颢俨然新建立了一个小王国,左右豪杰蜂拥而至,如刘业、王道安等人,皆是慕陈庆之威名以投元颢而来,并被元颢分别封为了左卫、右卫。
当然,这一个月也不是完全偃武修文、刀枪入库、马放南山。陈庆之派马佛念、宋景休、杨忠等几人又先后攻取了邯郸县、睢阳县、西华县几个城池营寨,根据地的范围进一步扩大,战略纵深进一步拉长。
十二月初,曹义宗兵败被杀的消息传来,元颢想起罗伊铭在铚县出兵之前的预言,不禁心生惶恐。
但不过十几天,元颢又高兴起来了。这天无事,欣赏过一段歌舞,又把陈庆子、罗伊铭叫来了。
“魏王何故这般欢欣?”陈庆之问。
“我闻元子攸击败杨侃之后,现已将于晖、高欢所将之兵全部调往东面以击邢杲了!”元颢说。
“是!”陈庆之说:“元子攸先是派了征虏将军韩子熙去招降邢杲,不料邢杲诈降,韩子熙信以为真,就带着兵回来了,才走到乐陵,邢杲又反了。然后元子攸仍然又派了李叔仁去攻打,双方在潍水大战,结果邢杲大败李叔仁,斩首数万级。”
元颢“哦”了一声,罗伊铭插话说:“我听闻,元子攸本来是打算在于晖、高欢打败杨侃后,便回师来攻魏王的。正是由于韩子熙的轻信、李叔仁的大败,元子攸才将于晖、高欢的兵力全部调向了邢杲方向。”
“这却为何?”元颢忽然面色阴郁,说:“难道元子攸觉得孤王还不如邢杲竟小看于我吗?”
“只怕还真是如此!”罗伊铭说:“洛阳来人说,行台尚书薛琡主张先攻打魏王,但是元天穆等一干人却认为你的实力不如邢杲,因此主张先攻打邢杲。”
“真是岂有此理!”元颢生了气,不过忽然又哈哈笑了起来,说道:“不来攻我,孤王正好享两天清福。如此说来,孤王还要感谢韩元雍了。”韩子熙字元雍。
陈庆之见元颢忽然这般形态,不禁暗暗摇摇头,不作一声。
元颢却不知为何来了兴趣,说道:“陈将军、罗将军,你们可知道这个韩元雍的轶事吗?”
陈庆之说:“不知。”
元颢真来了兴致,也许真是觉得于晖、高欢不会打他了,如此再根据地歌舞升平说道:“那我给你们讲讲韩子熙这个人。要说来,此人虽称俭素安贫,常好退静,依我看来也不过是沽名钓誉而已,其私生活却混乱不堪。”
说到私生活,罗伊铭来了兴趣,问:“究竟如何不堪了?”
“哈哈哈哈”,元颢未说先已笑起来:“韩子熙有个弟弟弟叫韩显宗,兄弟二人非常友爱。兄弟二人的姑妈有一个女儿叫王云。韩子熙和他兄弟都喜欢王云,但是又都不知对方喜欢。王云也喜欢韩子熙,不过韩显宗的姑妈喜欢韩显宗。有一天,韩显宗先把这个事说出来了,韩子熙的姑妈就把王云许配给了韩显宗。韩子熙只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但是后来却出事了。”罗伊铭说。
“罗将军猜的没错。”元颢说:“但是喜欢一个人这个事是改变不了的。虽然王云嫁给了韩显宗,可心里却装着韩子熙,韩子熙心里也装着王云,因此便出事了。这么说吧,韩显宗的两个儿子其实都是韩显宗的。”
“果然够乱的!”宋景休说,心中忽然想到了梅子。
“这还没完呢”,元颢说:“韩显宗不是跟王云结婚了吗,有一段时间韩子熙自暴自弃,就与村里一个寡妇李氏勾搭上了,而且还生了三个儿子。这王云和李氏两人都喜欢韩子熙,因此争风吃醋,互相告发,就把这事揭发出来了。哈哈哈哈哈!”
“确是好笑!”罗伊铭忽然冷冷的说,显然是对元颢这个笑话不怎么感冒。
元颢显然没有察觉,继续说道:“如今,于晖、高欢将全部兵力共击邢杲,使我能腾出时间来加强建设,你们说我是不是该感谢韩子熙啊?”
“也不是全部兵力都去了。”罗伊铭泼冷水:“藩城、兖州、泰安等城还都各有精兵上万。”
“那是守城的。我是说短时间内,不会分兵击吧?”元颢说。
“报!”话音未落,忽然军士高声来报:“报魏王,于晖、高欢遣一万骑兵,分成两路,如今朝我军杀过来了!目前已到禹城东北,距我军不过二十里了。”
“什么?”元颢差点从座位上跌倒,说道:“这真是见鬼了,刚刚还说呢,没想到这就杀来了。”
“魏王何必畏惧”,陈庆之冷冷的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嫌来得少呢。”
下一章《五姓家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