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章、形势危急路上闲话不说。
大军一连走了一个多月才到铚县。倒不是大军行进的慢，而是元颢不让走的太快，每天行个百十里，元颢就让停驻休息。元颢说：“我最近身体不好，这车马劳顿的，实在受不了。”
那怎么办？如今元颢是三军之主，陈庆之是萧衍派来护送北归的，当然要听元颢的。
在铚县又停了三天，作了三天的鼓动宣传。铚县即今天安徽省淮北市濉溪县的临涣镇，58年的时候属于梁朝。铚县往西不远，就是涡阳县，也即陈庆之一战成名的地方。铚县往北，就是河南永城、夏邑县，到了魏国的境界。
罗伊铭正在陈庆之大帐内和几个将军聊天。
陈庆之说：“罗将军别看这铚县虽小，但是却是出人才的地方，可算是钟灵毓秀人杰地灵。蹇叔、嵇康、嵇含、戴逵、桓伊、徐防等人皆出自此地。”
“还真看不出来，这小小的地方，还有这么多名人。”宋景休说。
“就是当朝，也有几位将军出生此地的。”陈庆之说。
“陈将军说的可是夏侯亶和夏侯夔两位将军，和已故的夏侯详将军？”罗伊铭问。
“不想罗将军竟也知道这几位将军出生此地？”陈庆之说：“没错，尤其是夏侯亶将军，如今官封我朝平北将军，领豫和南豫二州刺史，统率豫州及其周边淮、南豫、霍、义定等五州军事，守我大梁北大门户，是我朝一等一的人物，也是陛下最倚重的人才。”稍顿一下，说：“只是可惜，夏侯亶将军如今年事已高，不然换做夏侯将军北伐，陈庆之为其走狗，北伐大业何愁不成？”
“陈将军过谦了。”罗伊铭说：“而且听闻此老雅好音乐，又蓄妓妾数人，每日欢歌赋诗，也是名士之流！”
宋景休又咋呼起来，说：“我最近是越来越服罗将军了，没想到你连这都摸得门清。”
陈庆之说：“昔年诸葛亮曾说，为将者，不识天时，不晓地理，不知阴阳，不明变化，庸才也……”
“可是也没说要把人家家底都摸清啊。”宋景休狡辩说。
“宋将军可真是胶柱鼓瑟了！”罗伊铭笑了说：“带兵打仗，不了解将士之短长，不知敌军之优劣，不知地方之风土人物……”
“报陈将军”，牛奔忽然进来，说：“魏王请各位将军过去。”
于是几人起身过去。
元颢正捂着嘴吱溜吱溜的吸着。
“怎么了，魏王？”陈庆之进去，施礼问道。
“忽然又牙疼，上火了。”元颢说。
“不知魏王何事召唤？”陈庆之问。
“孤王是想问陈将军，已定下攻伐之策了吗？”元颢问。
“刚才正和几位将军商议呢，末将决定明日即进攻永城！”陈庆之说。
“明日！”元颢显然很激动。
“是，末将已先派人哨探了，如今守卫永城的将军名叫方朴，大概有一万多人。”陈庆之说。
“方朴？”元颢说：“这个人我知道，是尚书仆射、东南道行台于晖的妻侄。此人虽然年轻，但是勇武过人，而且听说身边很有几个能征善战的人才，要不然也不会把他安排在河南门户。”
“如今还未战，魏王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次却是鱼天愍抢在宋景休前面说的。
元颢没有答话，接着问道：“陈将军既然已派人哨探，可知方朴如今准备了没有，他可知我大军来伐？”
陈庆之说：“已经知道了。”
元颢低头沉思了一会子，“哦”了一声，说：“如此，我军则达不到奇袭的目的了。”
“末将本来也没打算奇袭！”陈庆之说：“我已派斥候将书信传入城去，告诉方朴不日即将攻城。”
“这却是为何？”元颢不解问道。
“此次魏王北伐，旗号打的就是诛灭尔朱荣和元子攸逆贼，以重新收拾人心，中兴大魏。这一路将不知有多少险仗恶仗要打。我以为，这第一仗自然要打的轰轰烈烈，打出我白袍军的威风来，也好让各州县知道，如今魏王来了，顺者昌逆者亡。如果要偷袭，即使胜了，恐怕也难收到舆论宣传上的效果。”
“陈将军说的是有道理，此次北伐孤王正是要灭奸佞、伐无道”元颢说：“只是，只是……”
“魏王有何担心？”
元颢稍一愣，没有答，接着说道：“昨日我听军中将士传言，于晖和高欢在瑕丘大战，将羊侃的营寨包围了十几层，羊侃大败，率军拼死突围了出去。如今已往南和羊鸦仁会合，退了回去。”
“是，昨日我也听说了。羊侃拼力死战率将士突围出去，到了渣口，还剩下一万多人，战马二千匹。将士们放声悲歌，羊侃向将士们谢罪说，我知道你们大家很怀恋故土，这也是人之常情。如今我不能强迫你们跟从我，或去或留，你们自己决定。然后，有一半的兵士跟随了羊侃，还有一半各自解散了。将士们也是遇到了羊侃解散的士兵才听说的。”陈庆之说。
“可惜啊可惜。”元颢说：“羊侃一员虎将，依然敌不过于晖、高欢他们。”一愣，又说道：“我说什么来着，陈将军想必还记得吧，出兵之前，我就断言，羊侃必败。如今果不其然，不仅羊侃败了，就连葛荣也已经被剿灭。如此，元子攸、尔朱荣必然让于晖、高欢分兵来攻打我军，只怕到时我军更困难了。”
“是。”陈庆之说。
“魏王不要忘了，羊侃虽败，山东地界尚有邢杲。葛荣虽死，但是尔朱荣并未剿灭其百万大军，只是将其解散了。这些乱兵，经年战争，不事稼穑，岂肯归乡为民？罗某以为，不日必定还会再反。”罗伊铭说。
“罗将军说的是有道理”，元修说：“不过，毕竟山东地界，元子攸的压力大大减轻，如此即使分兵十之一二以向我军，也依然是巨大的威胁。而北方葛荣一死，纵使再乱，也必定难成气候……”
草！你直接说咱不打回去不就行了。罗伊铭郁闷的想，闭了嘴也不说话了。
还是宋景休沉不住气，问：“魏王这是什么意思啊？”
“哦”，元颢说：“我是想和诸位将军议论一下如今四方形势，看看如何避敌锋芒，好避实击虚。”
罗伊铭听元颢这般没底气一副怂样，有心想再刺激一下他，便接着说道：“当前形势不仅如刚才魏王所说，恐怕还于此为甚。”
元颢“哦”了一声，问：“罗将军请讲。”
罗伊铭说：“前些日子和陈将军讨论元子攸派费穆攻打荆州曹义宗曹将军之事，陛下也未再派兵救援。如今内外夹攻，只怕曹将军不日便败。曹将军若败，费穆十万大军则可回师中原，到时只怕于我更加不利。”
这话还真让罗伊铭说准了。前面说过，曹义宗攻打荆州，一时没有打下，元子攸派了十万大军来援，曹义宗和先头部队打了几仗，待发现大军掩至时，已经被魏军粘住，难以脱离了。十一月下旬，罗伊铭说完不过半月功夫，曹义宗战败，被北魏军队俘获并杀害。
“这，这”，元颢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哎呦”一声，说：“牙疼死了。”
“这又有何惧？”宋景休说：“他人再多，我们只管往前打就是了。”
“宋将军豪气干云，让人佩服！”元颢说，一愣又问：“明天攻打永城，不知陈将军已想好攻城之计？”
“还没想好！”陈庆之说。
“怎么？”元颢满脸疑问。
“永城不过一个县城，区区万余兵马，又何用计策！末将自带兵长驱直入，有敢拦者，我便血洗了永城县。”
陈庆之越这样说，元颢越害怕了，心中嘀咕着，“妈的，这萧衍派了这么一个脑残B来助我北伐，这不明显是要坑我吗”。但嘴上却说：“陈将军勇气可嘉，但是古人云骄兵必、必、必败，陈将军万不可掉、掉、掉以轻心。且永城背靠夏邑，到时夏邑之兵可能也会来支援，还是要像个万全之策的好……”
“行军打仗，又哪里有万全之策。”罗伊铭看出陈庆之是鄙视元颢，也插话说：“最重要的就是相机而变！不然，纵有十万大军何用？”
“好！说得好！”元颢此时被架在火上，想下来是不可能了，只得自壮声威说：“几位将军俱都胆略过人，孤王有诸位相助，何愁大业不成？明日诸位将军阵前厮杀，孤王便在后为诸位摆酒庆功。”
“待我军夺了永城，到城中庆功不迟！”陈庆之说。
“对，陈将军说的对！”元颢。
“那如此，末将便下去准备，午饭过后大军开拔，直取永城。”陈庆之说。
“好！”元颢说。
几人回去，又到陈庆之大帐内商议。
宋景休笑了说：“刚才魏王都吓成那个样子，怎么罗将军还火上浇油的吓他？”
“凡事置之死地而后生！”陈庆之说：“北伐之前，魏王即有惧意。如今大军已至两国边界，主帅仍如此畏敌如虎，这仗还如何打？因此，索性让他知道，一点退路也没有，他自然就不再想七想八了。”
“哦，我明白了，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宋景休说。
“你才明白啊。”杨忠打趣说。
下一章《初战告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