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筹交错,酒意阑珊,众少年走出草木酒肆,没醉的扶着东倒西歪的,一路有说有笑,余兴未了。
桃小郎高兴,喝得虽然不算多,但上头,东倒西歪,被小苍狼和戚寒雨架着,嘴里念叨着什么,嘻嘻又笑,缠夹不清。
长孙太穷看到意无心领头把桃小郎送回来,发不出脾气,只是蹙着双眉,道:“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浪吗?大半夜了,还不快去睡!”
意无心素来嚣张,这会却不敢正眼去瞧长孙太穷的脸色,偷偷招了招一对手掌,教小苍狼和戚寒雨快撤,才出门就哈哈笑了起来。
长孙太穷听到笑声,摇头一笑,回头走到床边坐下,帮小郎扯了扯被子,笑道:“怎么就你喝醉了?”
桃小郎小脸通红,应道:“高兴。”
长孙太穷嗤的一笑,伸手抚了抚桃小郎的脸蛋,“为什么高兴?”
桃小郎抓住长孙太穷的手不让拿开,“大哥二哥找到归宿了。”
“归宿?”长孙太穷难得从小郎口中听到这么个生僻词,笑道,“你知道什么是归宿?”
小郎道:“就是有一天,我养大姐头。”
“你……”长孙太穷当下怔住,忽地把头撇开,哼道,“睡觉!”
……
有人睡不着。
于苍海吹灭了灯,孤零零坐在青城雅间里,有些事或许已经在发生,搅得他心神不宁。
稍早一些时候,傻道士回到雅间,躲躲闪闪欲言又止,一看就不对劲。
“有话就说,干嘛吞吞吐吐?”于苍海只怕不妙,心中忐忑得很。
傻道士战战兢兢道:“阿爷……”
“什么阿爷!”于苍海猝然打断道,“说了多少遍了,在洛阳,不管任何时候,你都要叫我师父!好了,你想说什么?”
傻道士低头不敢看人,“阿……师,师父,明日一战,我能不能输?”
于苍海心口轰的一下,好似被钟槌一撞,差点没把他震得吐血,却仍镇静,问道:“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傻道士发现阿爷没生气,笑道:“因为输了桃妹妹就会亲我,我想要亲亲。”
说起这事,不过是桃二郎的玩笑,当然也有阴掉傻道士的心思,傻道士却是信以为真,而且最后也没听到阮生衣说不亲他,只听阮生衣说输了会被罚。
“哈哈哈。”于苍海不怒反笑,“天底下竟有这种好事,我怎么不知道?”
傻道士道:“是二郎说的,桃妹妹也没有不答应。”
于苍海脸色一沉,暗道:岂有此理,这些人枉为聪明人,居然联手欺负阿四!
“傻孩子,没有不答应,也就是没答应啊。”于苍海笑道,“桃妹妹亲口跟阿爷说,你要是赢了,她就一定会亲你。”
傻道士眼睛一亮,激动得不行,“那我要赢!”
“一定要赢。”于苍海语带恐吓,“不然桃妹妹永世不会亲你。”
……
柜台上摆着十粒银子。
小八把左手摸过去,右手又摸过来,哈哈好笑。
二郎把最后一堆垃圾倒进木桶里,准备拿到外面去倒,经过柜台,喊道:“小八,这个要倒去哪里?”
小八抬眼一笑,喂了一声,“你说那个桃花姐姐又能喝,又有钱哦?”
二郎笑道:“我跟她不是很熟。”
小八从柜台里溜出来,使劲打眼色,“出来混的,跟谁都要混熟呀。”
二郎当即会意,哈哈一笑,“看我的,保证混熟。”
“嘿嘿,跟我走。”小八当头带路,走出酒肆,忽地向后退了半步。
“怎么了?”二郎提着木桶快步跟上,才出门,瞧见对面街道上立着一个蒙面客,当即赶上一步,伸手一拦,将小八护到身后,冷喝道,“什么人!”
“嗯……”蒙面客故作思索,“说是阎王爷吧,有点抬举自己了,说是杀手吧,又觉得格调不够,请你去问问阎王爷本尊如何?”
“二弟,接刀!”一郎从酒肆里冲出,抛刀的同时向前踏一步,挡在二郎身前。
看到一郎二郎都拿了刀,报信回来的小八咽了咽喉咙,喊道:“哥,你们要小心!”
“收到!”二郎热血一涌,“你快回去,叫八先生也不要出来!”
啪啪啪。
蒙面客鼓了鼓掌,啧啧叹道:“过上了平凡的日子,果然很能消磨一个人的意志啊,这一会就放松了警惕,不好,不好。”
一郎凝神戒备,“你究竟是什么人?”
“杀人。”蒙面客语带戏谑,“如果这也算是一种人的话。”
一郎哼道:“既是如此,为何还不动手?”
蒙面客耸耸肩,“暗无天日的日子过得久了,难免变得有些话痨,希望两位能理解。”
一郎道:“有屁快放。”
“咦咦,世界如此美好,我们却如此暴躁,不好,不好。”蒙面客懒散得令人发指,“言归正传,作为一名杀手,我本来最应该在……他!他提着木桶出来的时候下手,但考虑到我还是一个成名的刀客,偷袭小辈让我感到十分羞耻。”
一郎道:“总算有点格调。”
蒙面客瞧了一眼尚未退下的小八,“另外再推广一下,杀手的格言是刀下无滥,滥杀无辜是坏人做的事,而我……不是坏人!”
呼!
当!当当当!
蒙面客出刀很快,快得让一郎二郎联手招架都很吃力。
“嗯?”一郎二郎对视一眼,没搞懂蒙面客为何突然收招撤退。
“刀法不错。”蒙面客笑道,“只是我也有点脸盲,请问现在哪个是二郎?”
“我是,你要怎样?”一郎攥紧刀把,恶狠狠地盯着蒙面客。
“大哥,他要找的是我!”二郎不给一郎机会。
蒙面客笑了笑,“好吧,我信你。”
刀!
更快的刀!
一郎二郎几乎同时受创,却躲过了致命杀招!
“我,为何仁慈!”蒙面客一叹,左手在后腰一抹,双刀旋舞,立斩了二郎一条……
砰!
哐当!
一条长凳飞出隔挡,减损了刀势。
二郎却仍是避之不及,左臂被刀锋划过,顿时血雾喷飞,长刀落地。
砰!
另一条长凳已击中蒙面客心口,猛地将蒙面客轰退数步!
“还有高手,咳,咳咳!”蒙面客拿右手揉了揉心口,双眼却盯着前方戒备。
八草木倏地一下抽回长凳,当街岔开双腿坐着,哼的笑了一下,“恼人,刚才我只用了三成功力,托大了。”
蒙面客将信将疑,不敢莽动,“还未请教。”
“操!”八草木极是倨傲,“老子大隐隐于市,做梦都没想到还会被你们,听好咯,是你们这些蝼蚁吵吵出来!”
“果然是真人不露相。”一名头发灰白的蒙面老者现身出来,站在蒙面客斜对面,使得他们和八草木呈三角之势,笑吟吟道,“小子,说了逞能不好。做杀手,你还是太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