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生衣留不住明月十七,也不好赖上去,目送佳人离去,转头叩了一下意无心的脑门,“好你个臭丫头,居然藏着那么多秘密不说。”
意无心哎哟一声,揉着脑门委屈道:“你们不问,我为什么要主动说?”
阮生衣笑道:“你不是恨不得告诉天下人你什么都懂吗?”
陈情抱着胸,忽地咧嘴一笑,“我居然真的排在第四。”
意无心哼道:“就因为你一天到晚不正经,像令狐大哥一样,明明是大美男,却把自己弄得像个小痞子。”
阮生衣扑哧一笑,“怪不得常听人说要做个安静的美男子。”
陈情笑道:“不是哦,赦生兄够安静了,也瞧不出来。”
意无心抢着道:“那是因为他披头散发,不事边幅,你是嘻嘻哈哈,没个正经。”
阮生衣赞成意无心的说法,给陈情支了两招,“第一不要咧着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来,啧啧,太嚣狂不羁,把美貌压得一点不剩,第二不要抱着胸,像令狐兄那样玩世不恭,教男人恨得牙痒痒,教女人不能满足缱绻温柔的幻想。”
陈情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来,“宁可被说丑,招牌不能丢。”
“有志气。”阮生衣竖起大拇指,乐得不行。
意无心捧着肚子好笑,好一阵才缓过来,收了江山画卷,说道:“刚才提到赦生兄,其实只看武境修玄的话,他是打不过明月姐姐的。”
阮生衣咦了一声,好奇道:“怎么说?”
意无心道:“因为赦生兄在有涯境巅峰,明月姐姐却在玄符境啊。”
陈情道:“不对啊,明月姐姐处处被动,绝不是有意为之。”
“是相克!”意无心不知究竟,却信誓旦旦地下了个结论。
阮生衣在这方面的知识极度匮乏,愁眉道:“蓉儿,你说过入玄符境能造出自身武学场……”
“那个很难。”意无心抢过话头,“玄符境又分下、中、上以及巅峰四阶,造武境得有巅峰实力才行。”
阮生衣喃喃道:“我在哪个境界呢?”
陈情笑道:“蓉儿的画卷有缺漏,好几个人她都瞧不出来。”
意无心忙道:“桃姐姐至少有玄符巅峰!”
陈情瞪大眼睛,“哇,证据呢?”
意无心道:“入围赛第三关,网中人选了桃姐姐,打到一半就认输了,你还记得吗?”
陈情道:“你想说他也是被吓退的?”
意无心哼道:“本来就是!他好歹也是玄符境的高手,换成你早就被他淘汰了,可是为什么突然……”
“蓝色。”阮生衣忽道,“我在神鹿台上的颜色。”
“大宗师境!!”陈情和意无心同时大叫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了。”陈情忽地躺到地上,生无可恋,“我争不到魁首了。”
阮生衣走到陈情身侧,伸出纤纤玉手,笑道:“世事如棋,乾坤莫测,无须就此丧气。”
陈情把手一搭,由着阮生衣一拉,站起身来,“桃姐姐,你劝我不要丧气,不就是说你不想争魁首了吗?那三百两金和花公子的江湖,你都不要了吗?”
阮生衣摇摇头,“我当然要。”
三个人往南走,听说有人在浮桥插标卖首,要换半个月请客的钱,不由得都十分好奇,快步赶过去。
有人却在向北走,出铜驼陌,过漕渠桥入景行坊,西行入归义坊。就在归义坊一处偏静的小院落里,明月十七见到了一个正在捧着书卷吟哦的书生。
檐下,黑木板,桌椅,茶壶,一个大碗,笔墨纸砚。
明月十七朝那吟哦书生走近,笑盈盈道:“喂,你不抬眼瞧一瞧我吗?”
书生停下吟哦,放下书卷,抬眼,“颜如玉,你的弓呢?”
明月十七不说话,走到书生对面,看见大碗里飘着一只蛾子,伸出玉指一勾,随后坐下,端碗,喝茶,放碗,抹嘴。
“翻船了。”明月十七笑叹一声。
书生蹙眉,“那他岂非就是魁首?”
明月十七笑道:“我能打败他,却被他的气场迫得不知如何出招,你说怪不怪?”
书生蹙眉,“你对他动心,所以乱了?”
明月十七笑道:“我只对太武存在幻想。”
书生笑道:“先想想你的如意算盘落空这事吧。”
明月十七愁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阮丫头大概率能拿下天字组第一,很难了。”
“先不论你为何又叫她阮丫头。”书生乐观道,“刨开意外的情况不计,你至少还有两个机会对上她。第一、胜顾溟同时赦生胜,抓阄淘汰顾溟,你能拿小组第二;第二、再输一场同时赦生败,抓阄淘汰赦生、武寄薪,你也能拿小组第二。”
明月十七愁道:“赦生战武寄薪在后,胜负难测,我是要打败顾溟呢还是要故意输给他呢?”
书生笑道:“可惜赦生败给顾溟,证明他能让你心乱,却不能让别人心乱,否则咱们就赌他能打败武寄薪,你就可以尽情对付顾溟,光荣赢下小组收官战。”
明月十七愁道:“你还笑,要不是意外,我现在就能大笑三声,痛痛快快地陪你读诗、喝茶。”
“既说读诗,难得有此机会。”书生翻开书卷,从中抽出一张纸来,先拿在手里欣赏一阵,抬眼看着对面佳人,“你看我才写出来的新出场词。”
明月十七侧目一笑,“写很久了吧?现在才敢拿出来。”
书生使劲摇头,“不要拆,不要拆,又不是诗仙太白,哪能信手拈来?请过目。”
明月十七接过书纸,倒是很认真地念道:“山前风雨鹧鸪声,慢整纶巾,有赋招魂,儒冠多误身。身后功名史官笔,江水流春,谁焚书稿?是我多情人。”
“怎么样?”书生眼勾勾地盯着明月十七。
明月十七又草草扫了一眼书纸,“这么期待我还能说无病呻吟吗?”
书生摊摊手,瞪大眼睛,“可以的啊,无所谓,如果你不想再见我这个哥哥。”
明月十七笑道:“负气出走吗?你有这个潜质。”
书生道:“不,直接跳崖。”
明月十七即道:“那真是写得很有水平了,东拼西凑的。”
书生也不害臊,笑道:“夸人真是一件妙事,你愉快,我也愉快。”
明月十七又看了眼最后那句“是我多情人”,把书纸递回去,“对了,我刚才何其有幸,得窥天下美人榜和天下仙男榜,有我没你。”
书生颔首,“那真是很有水平了。”
明月十七笑道:“你不好奇我是从哪里看到的吗?”
书生道:“我好奇你遇到什么人了。”
明月十七道:“她脸上也有绮纹,也喊你十三哥哥。”